“文和。”
贾诩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您看看城外，那是冠军侯刘宇的本部精锐。皇甫嵩麾下的一万洛阳兵，在他手里，只用了三天，就彻底成了他麾下摇旗呐喊的卒子。皇甫嵩本人，更是被他‘礼送’回了洛阳，连个响屁都没敢放。”
“我们若此时与冠军侯为敌，拒不开城…马腾，韩遂的大军还在西边虎视眈眈。冠军侯盛怒之下，根本无需马腾韩遂动手，单凭他麾下这些虎狼之师，就能在高平城下，在韩遂马腾赶到之前，把我们…连皮带骨，碾得粉碎。一个都活不了。”
“碾…碾得粉碎。”
董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贾诩的话，把他最后那点虚张声势的勇气凿得粉碎。
城下，那催命符般的倒数声，冷酷地穿透寒风，再次砸了上来：
“六！”
“五！”
每一个数字落下，都像重锤砸在董卓心头。
贾诩那句“碾得粉碎”在脑子里疯狂回荡。
“西！”
“开…开城门。”
董卓再也撑不住了。
“打开城门，快，放下吊桥，快他妈给老子放下。”
“三！”
城门洞开！
董卓几乎是摔下城楼的阶梯，身后跟着一大群脚步踉跄的西凉将领。
扑通！扑通！扑通！
黑压压一片，以董卓为首，朝着城外那高大的身影，跪倒了一片。
“罪将董卓，拜…拜见骠骑大将军，冠军侯。”
他身后的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也纷纷跟着叩首，齐声高喊：“拜见冠军侯。”
然而，总有那么一两个刺头。
跪在靠后位置的郭汜，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戾气，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
刘宇端坐在马上，缓缓扫过这群跪着的“西凉豪杰”。
他嘴角那点痞笑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审视蝼蚁般的漠然。
“董仲颖，跪得挺快，怎么，刚才在城楼上，是想对本侯动手。”
董卓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像被踩了尾巴的肥猫，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侯爷，侯爷明鉴，罪将…罪将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啊。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罪将…罪将瞎了狗眼，离得远，只…只看到侯爷大军旌旗蔽日，又…又瞧见那‘刘’字大旗，还…还以为是那该死的并州刺史丁原老贼，不知从哪偷了面‘刘’字旗号，假冒侯爷尊驾，想要诈开我高平城门，好…好与西边的韩遂马腾贼子里应外合，夹击罪将啊。”
董卓声情并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侯爷，那丁原老贼，仗着手里有点并州兵，处处与罪将作对，此次奉旨讨贼，他丁原不仅按兵不动，坐视叛军坐大，还…还多次背地里捅刀子。抢夺我军的粮道，截杀我军的斥候，罪将敢对天发誓，若非这丁原老贼暗中掣肘，甚至…甚至极有可能与韩遂、马腾那帮逆贼早有勾结，凉州局势，何至于糜烂至此。侯爷，罪将…罪将实在是被这老贼坑苦了啊。”
他一边哭诉，一边偷偷抬眼观察刘宇的脸色。
刘宇没理会董卓的哭嚎，目光越过他，看向城内。
街道上冷冷清清，店铺门窗紧闭。
“丁原，他现在何处，有多少兵马。”
董卓见刘宇似乎转移了注意力，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连忙答道：“回禀侯爷，那丁原老贼就驻扎在高平城北二十里外。他手下…手下约有步骑两万余众，至于这高平城内…罪将麾下西凉健儿，尚有精骑两万，皆在城内军营候命，随时听候侯爷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