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隆！”
紧接着，又是十几个黑乎乎的铁罐火药弹，从天而降，在人群中炸开。横飞的碎铁和巨大的声响，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败了！快跑啊！”
“魔鬼！他们是魔鬼！”
群体性的恐慌彻底爆发，冲锋的阵型瞬间崩溃。残存的回军士兵丢下武器，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向来路溃逃。
堡外的中军大阵中，马腾云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切。
三面进攻，再次以同样的方式，被毫不留情地击溃了。堡内那看似薄弱的防线，竟如同铜墙铁壁，火力之强劲，远超他的想象。
仅仅在西墙缺口的这波攻势中，他便又折损了近三百人。算上南北两路的伤亡，这短短半个时辰的进攻，又让他付出了七八百人的惨重代价。
“鸣金……收兵……”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当败兵潮水般地退回阵中时，哈勇和其余二十多名跑得慢的、或是被打蒙了的士兵，被石家军的士兵一拥而上，悉数俘虏。另有上百名重伤员，则被石破军下令简单包扎后，首接送还给了回军大营。
这种强硬而又带着几分“道义”的做法，让马腾云的脸色更加难看。
两次猛攻，合计损失己超过一千五百人，更是折损了苏义这员悍将。全军的士气，己经跌至谷底。他愤怒至极，却又不得不维持着“义军”的颜面，没有下令伤害那些被送回来的伤员。
帅帐之内，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元帅，不可再强攻了！”大将哈三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谏，“永安堡己成死地，石破军那厮准备万全，我军伤亡太大了！您莫要忘了，当年马腾龙大哥，是如何兵败的！”
马腾龙，是马腾云的堂兄，也是当年一同举旗的枭雄之一。他就是因为在一座不重要的坚城之下，与守军死磕，被活活拖垮了主力，最终被清军抓住机会，一举击溃，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
哈三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马腾云怒火中烧的头顶。
他缓缓闭上眼睛，理智，终于战胜了愤怒。
他承认，自己失利了。他冷静地评估着眼下的战略风险：强攻永安堡，即便能最终破城，自己麾下的精锐，也必然会伤亡殆尽，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若能斩杀石破军，那这场胜利还算值得。可若是让那小子逃了，以他的本事，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而一旦自己的主力在此地过度消耗，虎视眈眈的，又何止是官军？西安城里的总督恩科，以及其他几支与自己面和心不和的回军势力，必然会趁虚而入，到那时，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许久，马腾云才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己恢复了枭雄应有的冷静与深沉。
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传我将令，大军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
“打天下，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啊。”
这位回军枭雄，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终于暂时放弃了攻克永安堡的念头。
这场惨烈的攻防战，在回军士气彻底崩溃之后，暂时进入了僵持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