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车厢里原本就稀稀拉拉的乘客顿时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或扭脸看向窗外，生怕惹上麻烦。
孟西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肌肉猛地绷紧。是巧合？还是冲他来的？省城那帮人手伸得这么长？连他回老家的路线都摸清了？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目光快速扫过车厢。对方有西个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头发染得黄一道绿一道，嘴里叼着烟，眼神里带着一种混不吝的痞气。领头的那个青皮头，眼角有疤，眼神最凶。
不像省城那伙人派来的专业盯梢，更像是本地的小混混，车匪路霸之流。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孟西洲暗暗吸了口气，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腰间别着的一小包东西——那是他离家前特意准备的生石灰粉，用油纸包着，防身用的。左手则暗暗攥紧了座椅底下的一根用来挑行李的短木棍。
青皮头几人走到他座位旁，停了下来，故意挤占了过道空间，形成半包围之势。
“哥们，一个人啊？”青皮头吐了口烟圈，歪着头打量孟西洲，目光在他略显破旧但还算干净的衣服和脚边的帆布包上扫来扫去。
“嗯，回家。”孟西洲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回家？带啥好东西了？给哥几个瞅瞅？”旁边一个黄毛嬉皮笑脸地伸手就要去扒拉他的帆布包。
孟西洲脚一挪，轻轻挡开他的手：“没啥好东西，几件破衣服。”
“破衣服？”青皮头嗤笑一声，显然不信，“看你这包鼓鼓囊囊的，不像啊。哥们，跑长途不容易，借点钱给哥几个买包烟抽抽？”
果然是敲诈勒索的！
孟西洲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大哥，真没钱。家里老人生病，钱都花医院了，就剩点路费回去。”
“没钱？”青皮头脸色一沉，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搜搜看！要是搜出来，可别怪哥几个不客气！”
另外三人立刻围拢上来，气势汹汹。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其他乘客连大气都不敢出。
孟西洲知道不能硬抗，对方人多。他脑子飞快转动，忽然压低声音，对青皮头道：“大哥，借一步说话？这儿人多眼杂…”
青皮头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打量了一下孟西洲，觉得这小子不像有啥威胁，便对同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自己则跟着孟西洲往车厢连接处走了几步。
到了相对僻静处，孟西洲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神秘和讨好：“大哥，实不相瞒，我身上真没几个钱。但…我有个发财的路子，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兴趣？”
“发财的路子？”青皮头眉头一挑，来了点兴趣，“啥路子？”
“我有个亲戚，在栾城信托商店干活。”孟西洲信口胡诌，表情却十分认真，“他们那儿最近处理一批积压的老物件，有些东西…外面人不懂，但懂行的能捡漏！价钱便宜得很！我这次回去，就是凑钱想去捞一把。”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青皮头的反应。果然，听到“捡漏”、“发财”，青皮头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露出怀疑的神色。
“信托商店？捡漏？你小子蒙谁呢？”
“千真万确！”孟西洲一脸诚恳，“大哥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栾城看看！到时候一看便知！要是真有搞头，也算小弟我给大哥们赔个不是，指条财路。要是没有，到时候再…再说，行不？”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抛出了诱饵，又拖延了时间，还把对方的注意力从immediate的抢劫转移到了可能的“长远利益”上。
青皮头摸着下巴，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他们这种小混混，最渴望的就是不劳而获的发财机会。孟西洲的话，正好挠到了他的痒处。
“栾城…有点远啊。”青皮头嘀咕了一句。
“远是远了点，但值得跑一趟啊！”孟西洲趁热打铁，“机会难得！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就在这时，班车猛地一个颠簸，快到下一个停靠站了，速度慢了下来。
青皮头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孟西洲，似乎还没完全信，但抢劫的念头暂时被压下去了。他拍了拍孟西洲的肩膀，力道不轻：“行，小子，老子就信你一回！要是敢耍花样，有你好看的！到站了，下车！”
说完，他冲同伙一挥手，几人又晃晃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没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