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带来的消息，像一块石头砸进孟西洲本就不平静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
红星机械厂图书馆清库？论斤卖废纸？
这听起来像是个捡漏的好机会！老图书馆里，说不定就藏着些被遗忘的老版书、绝版资料，甚至夹着老邮票、老票据什么的。投入不大，万一淘到点好东西，就是白赚。
但…这消息来得太巧了！省城的人刚摸到栾城打听紫檀木和老物件，这边就冒出个图书馆清库？会不会是对方放出的诱饵？故意引他上钩？
孟西洲心里警铃大作。他走到仓库门口，警惕地朝外望了望。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自行车叮铃铃驶过，看不出什么异常。
“消息准吗？谁告诉你的？”他回头问大壮，语气严肃。
大壮被他问得一愣，挠头道：“就…就以前车间里的刘师傅啊，人挺老实的，他说他侄子就在红星厂后勤上班，消息肯定准。还说有好几家收废品的都知道了，明天一早就去，去晚了毛都捞不着。”
好几家都知道了？孟西洲眉头皱得更紧。如果是陷阱，没必要搞这么大动静。但如果是真的，错过又太可惜。
他沉吟片刻，心里有了计较。去，肯定要去！但不能自己去，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
“行，我知道了。”孟西洲点点头，“这事你先别往外说。明天早上，你和小辉早点去，蹬三轮过去，就装成普通收废品的，别显得太积极，混在其他人里头，看看情况。重点是旧书、旧报纸、老资料，别的破烂少收。遇到不对劲，或者有人特意搭讪打听啥，立马撤，明白吗？”
大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明白了洲哥！俺们就去看看，不多嘴。”
打发走大壮，孟西洲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风声紧，急躁不得，正好趁这时间，把省城带回来的几件东西好好整理一下，尤其是那个紫檀笔筒。
他反锁好仓库门，拉严实窗帘，这才从那个伪装好的旧工具箱里，小心翼翼地把紫檀笔筒请了出来。
笔筒外面还裹着那层脏兮兮的软布。就着仓库里那盏昏黄的白炽灯光，他打来一盆清水，又找来软毛刷、棉布和一点稀释过的温和皂液，准备仔细清理。
这东西在鬼市地摊上不知蒙尘了多久，表面一层厚厚的油污包浆，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
他先用软毛刷轻轻拂去表面的浮尘，然后蘸取少量皂液水，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笔筒表面。动作不敢大，生怕伤了里面的木质和雕工。
污垢渐渐褪去，深紫近黑的木质底色开始显露，那是一种深沉内敛、透着贵气的紫黑色，油性十足，手感温润细腻。随着清理，山水雕刻的纹路也越来越清晰，刀法流畅，意境悠远，远山近水，亭台小桥，栩栩如生。虽然只是民窑匠人所制，算不上顶级工艺，但也是匠心独运，古意盎然。
好东西！越清理，孟西洲心里越喜欢。这玩意儿，光是摆着看，都让人觉得舒坦。
他清理得越发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笔筒口沿、底部，这些容易积垢的地方，都用软布蘸水一点点蹭干净。
当清理到笔筒内侧靠近底部的时候，他手指忽然感觉到一点异样。内侧壁似乎有一小块区域的触感…不太一样？稍微有点涩，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光滑温润。
他心里一动，赶紧把笔筒凑到灯下，眯着眼仔细朝里面看。
笔筒内壁也积了些灰尘，看不太清。他拿来手电筒，对准那个位置照进去。
光线照射下，可以看到内壁那一小块区域的颜色似乎比周围更深一点，而且…边缘好像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缝隙？
难道…有夹层？
孟西洲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发抖的手，找来一根细铁丝，尖端用钳子弯成一个小钩，又包上一点软布，小心翼翼地伸进笔筒，朝那块区域轻轻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