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交流嘛！”魏老师摆摆手。
“那我可就胡说八道了，”孟西洲指着瓶子，“这瓶子，乍一看，真好！画工细，釉水亮，款也写得规整。但是吧……”
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一点，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但是这釉光太‘贼’了，浮在表面，不像老瓷器那种温润内敛的宝光。还有这底足的火石红，看着自然，但细看颜色有点太均匀，像是刻意做上去的。最关键的是这青花发色，太艳太飘，少了点老瓷那种沉静厚重的感觉。”
他每说一点，魏老师的脸色就微微变一点，周围懂点行的人也跟着点头。
孟西洲最后拿起瓶子，对着光看了看瓶口内部，笑了笑：“还有这胎体，手感有点轻飘，里面修胎的旋纹也太规整太新了，不像老工匠的手艺。魏老师，这瓶子……怕是近几年景德镇那边的高仿吧？做得是真好，差点把我这外行都唬住了！”
他一番话说得不紧不慢，条理清晰，点出的全是高仿瓷器常见的破绽，而且句句在点子上！
周围顿时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嘿！这小子说得在理啊！”
“我就说嘛，乾隆青花哪有那么容易在地摊上见到！”
“魏老师这回看走眼了？”
“不是魏老师走眼，是这仿得确实好！但这小伙子眼更毒！”
魏老师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变得有些尴尬和难看。他干咳两声，把瓶子用报纸重新包好，讪讪道：“咳咳……小同志好眼力！好眼力啊！老头子我……我也是心里嘀咕，拿不准，所以才让你帮忙看看嘛！看来确实是打眼了，打眼了……”
他本想拿出个高仿考校一下这个最近风头正劲的年轻人，要是孟西洲看不出来，他就能顺势压压这小伙子的气焰，要是看出来了，他也显得虚心。没想到孟西洲不仅看出来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条分缕析地把破绽全点出来了！这简首是在打他的老脸！
孟西洲见好就收，立刻又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谦虚表情：“魏老师您太客气了，我就是瞎蒙的，运气好碰上了。跟您这样的老前辈比，我还差得远呢！还得跟您多学习！”
这话给魏老师搭了个台阶下。魏老师脸色缓和了一些，勉强笑了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小同志怎么称呼？”
“姓孟，孟西洲。魏老师您叫我小孟就行。”
“小孟……好，好！”魏老师点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有欣赏，有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经此一事，周围那些摊主看孟西洲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是听说他眼毒，现在是亲眼见识了！连魏老师这种老江湖拿出的高仿都被他当场戳穿，这小伙子是真有本事！不是瞎蒙的！
孟西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低调发育固然重要，但有时候，适当展露肌肉，才能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试探。
他又跟魏老师客气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集市。
走出老远，他还能感觉到背后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
今天这小小交锋，算是暂时立住了“眼毒”的人设，但也彻底把他推到了这些地摊老江湖的对立面。羡慕嫉妒恨的人，只会更多。
魏老师最后那深深一眼，绝不仅仅是欣赏。
孟西洲心里清楚，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这些地头蛇，明着试探不成，暗地里会使出什么绊子，谁也说不准。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件刚淘来的小宝贝，心情并没有太轻松。
魏老师当众失了面子，真的会甘心吗？他与刘老黑、孙大忽悠是否早有勾结？接下来的报复，恐怕不再是简单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