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一宿没咋合眼。
不是愁的，是兴奋的！
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全是二纺厂那巨大的库房和堆积如山的“废料”。在他眼里，那根本不是废料，那是金光闪闪的宝藏山！
但兴奋归兴奋，他没冒失到天不亮就冲过去。
一来，大清仓的消息是听墙根儿来的，具体哪天、啥规矩还不清楚，得先去打听明白。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他得先试试这“触物鉴宝”的金手指，到底靠不靠谱，稳不稳定！昨晚摸出那邮票图稿是走了大运，万一时灵时不灵，那乐子可就大了。
想到这儿，他一个鲤鱼打挺从硬板床上蹦起来。
窗外天刚蒙蒙亮。
他换上了那身新买的蓝色运动服和白回力鞋，整个人利利索索，精神头十足。又把那一千多块钱巨款和用油纸包好的邮票图稿，分开藏在屋里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墙缝旮旯里。
这才推着他那辆叮当乱响的破三轮，出了门。
他没首接奔二纺厂，而是先在附近几个熟悉的胡同转悠，吆喝着收废品。
“收破烂嘞！旧报纸、旧书本、破铜烂铁、酒瓶子塑料瓶换钱嘞！”
嗓门洪亮，带着一股子以前没有的底气。
几个早起遛弯的老头老太太瞅见他，都愣了一下。
“呦，西洲小子？今儿个咋穿这么精神？不像收破烂的，倒像个相亲的！”一个老大爷打趣道。
孟西洲嘿嘿一乐：“大爷您就别寒碜我了！人靠衣裳马靠鞍，收破烂也得支棱起来不是？”
他一边吆喝，一边特别注意谁家有没有往外搬旧家具、卖老物件的。
可惜，转悠了一早上，收上来的基本都是真·废品。他也挨个摸了一遍，光幕给出的信息不是【价值：几毛】就是【价值：一块】，顶天了一个老奶奶卖的旧铝盆，值三块钱。
金手指稳得很，没掉链子！但也没惊喜。
孟西洲心里更踏实了，但也有点小急切。宝贝不是大白菜，不能指望出门就捡到。
眼看日头升高，他蹬着三轮，慢悠悠地往家走，心里盘算着下午就去二纺厂附近摸摸底。
刚拐进自家胡同口，就看见隔壁王婶端着个搪瓷碗，正站门口跟另一个邻居唠嗑，眼睛瞟见他回来，声音立马拔高了几分，阴阳怪气：
“哎呦喂，这不是咱胡同的破烂王回来了吗？穿得人五人六的，咋样，一早上挣了有十块钱没？够买几个肉夹馍啊？”
昨天孟西洲“挥霍”的事儿，显然己经传开了。
孟西洲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拍了拍三轮车斗里那点可怜的废品：“托您的福，王婶，刚够顿饭钱。”
王婶撇撇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要我说啊西洲，有这买衣服瞎嘚瑟的钱，不如攒着，去厂里领导那儿走动走动，哪怕看大门呢，也比这强！年纪轻轻，干啥不好非干这个，说出去都丢份儿！”
这话跟昨天一模一样，孟西洲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他懒得再废话，嗯啊地应付着，就想赶紧回家喝口水。
可王婶显然没说过瘾，跟着他走到他家门口，眼睛往他那小破屋里瞟：“那啥，我家盐罐子又空了，借点盐。”
又是这借口！
孟西洲心里烦得不行，正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忽然，他目光扫过墙角那堆还没来得及卖的废品，心里猛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