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见卫青如此有眼力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意犹未尽道:“今日就到这了,朕很高兴!”说完转身往外而去。
众人立刻恭送圣驾。
萧非本欲跟随刘彻一同离开,刚走了没多远,忽然想起那日与少府的约定,便停下脚步,转身快步回屋,来到仍在原地指挥善后的少府神身旁,还未开口。
少府神见萧非未走,开口道:“今日真是多亏酂侯了!”
少府丞也跟着说道:“若非酂侯巧思,哪有如此利器?更别提得到陛下赏赐了。”
“对!对!对!”考工令也在一旁发声。
萧非谦逊道:“你们太过了。”接着压低声音,“少府,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少府神跟着萧非来到屋外。
萧非低声道:“我打算明日再来寻你,商议那日提及的,请你帮忙派人打造的那件小东西,不知道少府可有时间?”
少府神立刻点头:“酂侯明日放心来寻我,我就在府中恭候大驾。”
萧非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屋内正在利落拆卸风箱的工匠,又发现太官令看着风箱有些恋恋不舍。萧非这才连忙离开小跑着追上前面的队伍。
刘彻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萧非,随口问道:“酂侯方才又是去作甚了?”
萧非屁跑的有些气喘吁吁,但听到是刘彻询问,还是笑着回道:“回陛下,只是与少府约定明日再去找他,商议做些小东西罢了。”
刘彻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未再多问,反而转头继续与身旁的卫青,谈起方才那风箱,以及将其应用于兵器锻造的前景。
萧非跟在刘彻身后,听着刘彻与卫青的对话心中也顿时明了:刘彻并非不知工匠重要,但在此时兵器的产能、质量才是他最看中的。至于提高工匠地位这种涉及制度观念的事情,显然不是刘彻一时兴起就能瞬间决定推行的。
萧非回到府中用过晚膳,闲坐片刻,忽想起明日与少府之约,虽然没告诉少府要打造什么。可是自己知道是要商议打造那口心心念念的铁锅炊具。想到这里,突然又转念一想,若明日空口白牙去说,或是临时借用少府的帛布绘图,未免显得不够郑重,十分抠门,爱占小便宜,还也有些失礼。
于是,萧非信步来到书房。侍女点燃蜜烛,书房内顿时灯火通明,萧非又吩咐侍女备好笔墨帛绢。
萧非见她们准备好后,便挥手让她们离开,萧非则立刻提起笔,凝神思索片刻,便开始勾勒自己想要的炊具。
萧非首先要画的,自然是那炒菜的灵魂-铁锅。萧非笔尖游走,一口气下来,一个圆底阔口、锅壁略带弧度的铁锅雏形渐渐显现,在描绘一下细节,一口萧非的梦中情锅就完成了。画完后萧非还在一旁细心标注:打造两口锅,一口由生铁使用浇铸法制成,另一口用熟铁按照用打造兵器的捶打法制成。另外锅壁需厚薄均匀,以便受热均匀。接着又依次画出煎锅、炖锅等等。
画完铁锅系列,萧非意犹未尽,又展开一个帛图依次画出了配套的其他炊具:铁铲长柄、方头。在一旁写上便于翻炒;铁勺圆深适中,在一旁写上可舀汤可盛菜;接着还画了铁漏勺等等。
画完这些萧非甚至还想到了锅盖,于是也就为锅盖画了个大致形状,最后标注尺寸需与上面的铁锅要做到严丝合缝。
萧非对每个炊具制作图画得都极为认真,不时还停下来思考一下,思考完再修改细节,希望尽可能还原出既实用又趁手的炊具。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一套颇为完整的炊具图样己然跃然出现在几张帛上,萧非还在一旁细心的写上每样炊具的用途。
萧非看着这几张帛图低声嘀咕:“是不是要做的有点多。”
接着萧非转念一想,不管那么多了,少府又不差这点铁,我都给他设计出那么多东西了,用他点铁不是事。想到这里,萧非从上到下仔细的依次吹干还未干透的墨迹。完成这一步后,萧非满心欢喜的欣赏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将帛一一卷起收拾起来,准备明日就带着去找少府。
次日清晨,萧非将昨日画好的帛图贴身收好,照例入宫上值。刚刚进入未央宫,萧非末摸了下贴身放着的帛图,就开始在心中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就溜去少府,找少府神详细商议一下打造铁质炊具之事。
然而,当萧非刚在温室殿站定不久,一名郎官便手持紧急军报,快步闯入殿中:“陛下!边关急报!”
温室殿殿内的轻松气氛瞬间凝固,殿内众人的目光立刻跟随那封急报移动到刘彻手上。
刘彻放下笔合上简牍,接过军报,迅速拿来一个小刀拆开带有官印的蜡封阅览。只见刘彻随着阅读,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眉头也慢慢紧锁起来,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殿内众人大气不敢喘,萧非更是瞬间将溜出去的想法抛开。
刘彻的声音冷冽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传大行令速来见朕!”
随着刘彻的命令传出,殿内众人等待刘彻后面的命令,然而刘彻传出这个命令后,将那个急报放在一旁,又重新拿起简牍,没有与众人议论。
萧非心中嘀咕:这是什么情况?但却没敢出口询问。
不多时,大行令过期虽然是匆匆赶来。但进殿后一人从容不迫躬身行礼:“臣大行令过期,参见陛下。”
刘彻将刚刚放在一旁的急报拿起,又重重拍在案上,语气不善:“匈奴各部异动频繁,刚刚边关急报斥候发现匈奴己在在云中、代郡之外聚集,颇有南下侵犯之势。大行令,你上回不是说匈奴不会南侵的吗?还让朕放心,朕放心的了吗?”
出乎众人意料,过期显然也己经知道了急报的事情,并未表现出丝毫紧张,反而语气平淡地回道:“陛下不必过于忧心。依臣之见,匈奴人每逢春日草长马肥,总会有些许躁动,如今只是虚张声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