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走后,萧非与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带着疲惫与忧虑。萧非见此叹了口气:“但愿太皇太后凤体无恙。”其他众人也无心多言,纷纷拱手道别,各回各家。
不一会儿,萧非带着几名侍从,拖着酸软的身体回到府中,家丞闻讯迅速赶来,见萧非这么快回来,且一脸疲惫,大为惊讶,出声问道:“君侯?你走时不是说明日才回来吗?怎么。。。。。。”
萧非摆摆手,一点想解释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吩咐道:“备热水,备饭,我要先沐浴,在用饭。”
萧非歇了歇,知道热水准备好,就在侍女的伺候下泡在温热的水中。萧非这时才感觉浑身的酸痛稍稍缓解。
沐浴更衣,匆匆用过晚膳后,萧非仍觉腰背疼痛难忍,即便躺在熟悉的床榻上,萧非还是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般。便又让人拿来艾绒,指挥侍女在几个穴位上灸了半晌。艾草的热力渗入肌理,稍微驱散了一些疲惫,但深层的酸痛依旧,萧非微微皱眉,突然想起还有一物。
随即萧非索性让侍从取来府中去年泡的虎骨酒,侍女蘸着药酒用力揉搓萧非酸痛的大腿和腰背。辛辣的虎骨酒药力透过皮肤,带来一阵灼热感,总算缓解了萧非骑了一天马而带来的不适。
待萧非舒服的睡去,侍女们轻手轻脚将卧房中一切收拾妥当,吹灭蜜烛,安静的卧房恢复黑暗。
次日清晨,萧非走在未央宫中还时不时打哈欠,但是当踏入温室殿时,立刻精神起来。
萧非进入殿中后刻意放缓脚步,偷偷用目光迅速扫过殿内,发现殿内气氛轻松,最后又将目光落在御座之上的刘彻身上。
萧非本来还以为刘彻会有些许凝重或者其他表情。但是出乎萧非意料的是,此时的刘彻神色如常,甚至眉宇间比往日更显轻松几分,还正与站在身旁的韩嫣低语着什么,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情形与萧非预想中刘彻因窦太皇太后抱恙而忧心忡忡的模样大相径庭。
萧非心中暗忖,“莫窦非太皇太后并无大碍?”但为了稳妥起见,萧非并未立刻走向自己平日所在的位置,而是脚步一拐,走了几步后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卫青身旁。
卫青正凝神听着陛下与韩嫣的对话,忽觉有人靠近,侧头发现萧非,便微微颔首,用气声问道:“酂侯怎么来这边了?可有事情?”
萧非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声音压得极低,用只有二人才可以听到的气声问:“卫将军,昨随陛下前往长乐宫,情形究竟如何?太皇太后凤体无恙吧?”
卫青立刻会意,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回道:“酂侯放心,太皇太后并无大事。听太医令言,只是年事己高,春日气候反复,导致的偶感不适,静养几日便好。”
萧非接着问道:“我怎么看陛下心情甚好,可还有别的事?”
卫青接着回道:“昨日陛下与太皇太后单独聊了很久,出来就这样了。”
萧非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一块石头这才落地。正准备退回自己的平常位置,却不料刘彻的目光恰好扫到这边。
“酂侯!”刘彻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在那里与卫青窃窃私语,聊什么呢?莫非有些什么话是朕不能听的吗?”
殿内众人的目光随着刘彻的话瞬间都聚焦过来。萧非见韩嫣又要架秧子,心里顿时一咯噔,面上却强作镇定,迅速编了个理由,躬身回道:“回陛下,臣方才只是见卫将军今日气色甚好,想起几日前曾答应邀他过府品尝新研制的菜式,便顺口问问他何时得空,到时候臣好提前准备。”
说着,萧非还迅速朝卫青使了个眼色,“是吧,卫将军。”还特意加重卫将军三字的语气。
卫青闻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无奈,却也只能配合萧非刚刚的话拱手道:“陛下明鉴,确是如此。酂侯盛情相邀,臣只能却之不恭,欣然接受。”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叹:这酂侯找借口也不找个靠谱点的,谁会在这个场合上商量吃饭的事。
刘彻何等精明,自然看出两人在扯谎,但是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并未深究,只是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来如此。这等私宴小事,以后私下商议便可。”
萧非听着话茬就知道刘彻不打算追究,心情刚刚放松下来。
刘彻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眼中带着促狭,“不过,朕记得上回你就说请朕去试尝不是,这回又既然让朕知道了,酂侯啊,到时候可不能忘了朕。记得也请上朕一同去尝尝你的新菜肴。”
萧非顿时头皮发麻,邀请皇帝赴家宴可不是小事,但刘彻话己出口,自己也不能反对,只得硬着头皮应承,“陛下肯驾临寒舍用膳,那可是臣莫大的荣幸,臣必扫榻以待。”
“好,那朕可就记下了。”刘彻立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过他,转而与丞相商议其他政务。
萧非暗暗抹了把冷汗,退回原位。整个上午,萧非都有些心不在焉,本来上回说试吃新菜那还好,还可以在未央宫里吃,这回倒好首接改成家宴了。萧非想到这里不时琢磨着万一陛下真要来,该准备些什么菜式才既不失礼数,又能凸显特色,还不至于太过劳师动众。一边琢磨一边又想起了风箱,觉得炊具该加快速度了。
午时休息,萧非回到侍中值房用膳。今日吃的是炙肉和粟米饭,配了几碟青菜。萧非刚拿起箸子扒拉了两口,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值房门几乎是被撞开的,一旁与萧非同时用餐的几名侍中桑弘羊、卫长君等人被吓了一跳。萧非刚想呵斥看看谁这么不守规矩。
少府丞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萧非见此只能将呵斥的话压下。
“酂。。。。。。酂侯!”少府丞气息未平,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