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然捏着那张带着淡淡茉莉清香的纸条，反复看了几遍，眼底笑意盈盈。
凌夜对漕运弊端的剖析一针见血，提出的“分段承包、竞标运输”之法更是闻所未闻，却让她父皇连日紧锁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
她将纸条小心收好，又拿起那盒香膏，轻轻嗅了嗅。
他竟连这些女儿家的小物件都如此用心……想起那面清晰无比的琉璃镜，再对比楚清漪那模糊的铜镜，她心中最后一丝因旧事而产生的微妙情绪也烟消云散。
“殿下，凌公子……似乎很懂您的心意呢。”贴身侍女掩嘴轻笑。
瑾然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却并未否认。
她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湛蓝的天空。凌夜像一阵强劲而清新的风，吹进了她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才华横溢，手段果决，对待敌人冷酷，对待自己人却细心周到。
更重要的是，他看她时，眼神里有欣赏，有尊重，甚至有……宠溺，却唯独没有因她公主身份而生的敬畏或谄媚。这种平等相交的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
只是……前路未必平坦。
她想起朝中那些老古板对凌夜“出身有瑕”、“行事乖张”的非议，想起北疆日益紧张的局势，想起其他兄弟对储位的虎视眈眈。
与凌夜走得越近，将来要面对的风雨可能就越急。
但她赵瑾然，又何曾是畏缩之人？
她回到书案前，提笔蘸墨，沉吟片刻，写下：“漕事艰难，幸有明灯。然星火虽微，亦可燎原。望君保重，静待春闱。”
她将纸条卷入一支新到的湖笔笔管中，吩咐侍女：“将这支笔，连同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一并送去凌公子处。就说……就说笔墨纸砚，乃文士必备，望他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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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收到那只湖笔和精致的食盒时，正是黄昏。
他取出笔管中的纸条，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尤其是“静待春闱”西字，心中一动。
她这是在鼓励我，也是在提醒我，接下来的会试、殿试才是关键。金榜题名，不仅是实现个人抱负的阶梯，更是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基石。
他拈起一块桂花糕，松软香甜，显然是刚出炉不久。她竟连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
前世孤寂飘零，今生重获亲情己属侥幸，如今更得此佳人如此用心相待，凌夜只觉得胸腔被一种陌生的暖意填满。
楚清漪的重生，凌云霄的嫉恨，朝堂的暗流……这一切障碍，与眼前这份心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望向皇城的方向，目光坚定如铁。
‘瑾然，你既愿与我共赴前路，我必扫清一切荆棘，许你一个无人能及的盛世安稳。’
他收起纸条，将那份桂花糕仔细吃完，然后铺开书卷，沉心静气，继续研读。
窗外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沉静而充满力量。
在这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对未来的共同期盼中，缓缓落下帷幕。
而更大的舞台，己在远方隐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