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若百姓饥寒，仁义不过是空中楼阁。经济之道，亦是治国之道。”
“好一个经济之道！”赵崇蓦然大笑，笑声惊起檐下宿鸟。
“昨日瑾然那丫头还嘀咕，说二皇兄幕僚讥卿‘不务正业’……如今看来，倒是他们鼠目寸光！”
凌夜心中雪亮：“瑾然果然在陛下面前替我周旋……连二皇子府的闲话都递了过来。”
他顺势接口：“二殿下忧心国本，臣感佩。然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佐料缺一不可。"
"农为薪火，商则为油——火旺需油润，方能烹出盛世佳肴。”
赵抚掌叹道：“卿之眼界，胜朝中老朽多矣！”
他起身踱至窗前，忽问：“若朕命卿总揽市舶司改制，卿敢否？”
凌夜伏身：“臣愿效犬马之劳。然变革需利刃——请陛下赐臣三样东西。”
“讲。”
“一为权，可调沿海水师；二为法，定制《海关律例》；三为人，择寒门子弟充任海关吏员，免受豪强笼络。”
赵崇转身，目光如鹰：“卿这是要动整个江南官场的蛋糕啊。”
“陛下，”凌夜抬头迎上他的视线，“蛋糕做大，方人人能分。若只守着发霉的饼争抢，迟早饿殍遍野。”
辰时三刻，钟鼓声自远处传来。赵崇最终挥了挥手：“卿退下吧。三日后，朕会下旨设‘海关总署’。”
凌夜躬身退出，踏出御书房时，秋阳己破雾而出。
廊下转角，昨日传讯的小内侍悄声道：“凌公子，永宁公主让奴婢传话——二皇子今早调阅了您的科举试卷。”
凌夜唇角微勾。
“跳梁小丑……便让你看看，何为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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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的御书房浸在秋光里，琉璃窗格漏下细碎金斑，映着紫檀案上摊开的《边关防务图》。
赵崇负手立于图前，玄色常服衬得身形清癯，眉间一道深痕如刀刻。
凌夜躬身入内时，正听见皇帝低叹：“北辽铁骑来去如风，边军屡战屡挫……卿昨日言‘以技术换战力’，朕思之，终觉悬隔。”
“陛下忧的是技术虚无缥缈，不及刀剑实在。”
凌夜不慌不忙，自袖中取出一卷绢帛，“臣今日携此物来，愿为陛下解惑。”
赵崇转身，眸光骤凝：“这是何物？”
凌夜展开绢帛，露出一幅精绘的弩机改良图。图中弩身结构分明，部件旁标注细密小字，竟是以工笔勾勒的剖视示意图。
“此乃臣改良的‘连星弩’，射程可达西百步，上弦耗时减半，且寻常兵士皆可操作。”
“西百步？”赵崇骤然逼近，指节叩向图中一处奇特的转轮装置，“军中神臂弩不过三百步，卿凭何增益如许？”
凌夜指尖点向转轮：“此物名‘滑轮组’，借力杠杆原理，可省七成臂力。”
又移向弩臂内侧的凹槽：“此处嵌熟铁薄片，以冷锻法捶打三百次，韧而不脆。弩弦改用牛筋与蚕丝绞合，涂鱼胶防潮——”
“慢着。”赵崇忽然打断，“卿一介书生，何以精通匠作之术？”
凌夜抬头，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臣少时流落江南，曾随海外番商习得格物之学。后读《墨子》《考工记》，方知技艺亦可通天道。”
他语气平静，心底却暗流涌动：“前世军工图纸，今日终见天日……赵崇，你可知这小小弩机，将来能抵万千铁骑？”
赵崇沉吟片刻，忽问：“若量产此弩，需多少银钱？”
“单弩造价约二十两，然若设‘流水线’分工作业，日产十弩，半年可装备万人精锐。”
凌夜自袖中又抽出一页清单，“臣己核算物料、匠酬明细，请陛下过目。”
此时，门外忽起争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