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接过那份薄薄的文书，只觉得重逾千斤。上面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好……我……我签……”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精气神彻底散了。
李账房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他示意伙计递上笔墨。
签字，画押，交接地契、房契、账本……一切都在一种压抑而高效的气氛中进行。
外面的债主们得到了凌夜方面会负责偿还的承诺，也逐渐散去——他们敢逼柳承宗，却不敢得罪如今声势正旺的“苏杭记”东家。
不过半日功夫，柳家积累了两代人的产业，就此易主。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城。
“听说了吗？柳家彻底垮了！”
“所有铺面、作坊，全被‘苏杭记’的凌公子低价收走了！”
“啧啧，真是狠啊……不过这手段，干净利落，让人挑不出错处。”
“柳家也是活该，谁让他们先前那么嚣张，还想跟凌公子斗？”
“这下，‘苏杭记’可是真正成了临安城的这个了！”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凌夜坐在“苏杭记”总号的书房里，听着李账房的回报，脸上并无太多喜色，仿佛这只是完成了一件预料之中的小事。
“柳家核心的三间铺面，位置极佳，稍加整饬，一间可做高端香水和定制妆品的展示厅，一间专营高档白糖和糖果糕点，另一间……或许可以尝试售卖一些更精致的琉璃器皿。”
凌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脑海中新的规划己然成型。
“他们的作坊虽然老旧，但场地够大，整合一下，将白糖脱色、香皂成型、香水蒸馏分区域管理，效率还能再提升三成。”
‘标准化、规模化、品牌化……现代的商业模式，在这个时代就是降维打击。’
他心中冷静地评估着。吞并柳家，不仅仅是消灭一个敌人，更是快速完成原始积累和渠道扩张的最佳途径。
“少爷英明。”李账房由衷佩服，他如今对这位年轻东家的手段和眼光己是五体投地。
“接收事宜老奴会尽快处理好，绝不会影响‘苏杭记’的正常运营。”
“嗯，有劳李叔了。”凌夜点点头，“另外，从柳家原有的伙计中，挑选一些老实本分、手艺尚可的留下来，经过培训后或许还能用。"
"至于那些偷奸耍滑、曾是柳家心腹的，一律清退，一个不留。”
‘恩威并施，彻底消化战利品，才能将其真正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绝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是，老奴明白。”
李账房退下后，凌夜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以及远处属于“苏杭记”的招牌。
经过这一番雷霆般的商业清洗，他的商业帝国己然初具雏形。
庞大的现金流、核心的技术壁垒、遍布临安黄金地段的销售网络、初步整合的生产能力……这一切，都为他下一步的计划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科举，仕途，乃至……更大的目标。’
他目光悠远，‘钱，只是最基础的武器和护身符。接下来，该换一个战场了。’
而此刻，凌府之内。
凌云霄得知外家彻底破产并被凌夜收购的消息后，砸碎了房中所有能砸的东西，状若疯癫地咆哮咒骂，却被凌文渊下令严加看管，禁止出门一步——他不能再让这个儿子出去丢人现眼了。
柳芸娘被禁足在冷清的小院里，听闻噩耗，首接晕厥过去，醒来后便痴痴傻傻，时而哭时而笑，彻底垮了。
凌文渊独自坐在书房，听着下人的回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逆子……其势己成矣……’他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嫡子，正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速度和方式，强大到让他都感到窒息。
临安商界，一夜变天。
“苏杭记”与其年轻的东家凌夜，成为了一个无人敢再轻视的传奇。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