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躬身一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回陛下，此事正关乎祭天！臣昨夜观星，见天象大异——‘忠良星’光华大炽，亮如白昼，而‘罪孽星’却黯淡沉坠，几近于无。此乃天垂异象，警示人间有沉冤未雪，忠魂不宁，其怨气己上达天听，阻碍圣意！”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夏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何解？”
周玄猛然抬手，如剑一般指向西郊方向，那里正是龙渊别院所在。
“陛下请看！龙渊别院，九殿下自发设立‘赎罪碑’，京中百姓感念忠良，日夜焚香祭拜那些无名冤魂，火光通夜不息，民心所向，己然汇聚成势！此为民意，亦是天心！若陛下对此视而不见，只祭这高台之上的虚火，恐怕……会失了天心民意，国运堪忧！”
这番话，字字诛心！
夏凡就立于观礼台的一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袖中，正藏着小桃刚刚用飞鸟送来的密报，上面只有一行字：三皇子于祭天台地宫，私藏炼制‘邪丹’之残骸。
他眸光骤然一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想借天敬鬼，用万民香火洗刷你的罪业？”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那我就……当着天下的面，把你的鬼，烧给你看。”
几乎在周玄开口的同时，一匹快马己从夏凡的指令下飞驰向北境老兵所在的营地。
秦琼亲自押送着整整三大箱“凝神养元丹”，对着那些伤痕累累、眼神黯淡的老兵们，朗声宣布：“九殿下有令！真正的祭祀，不是对着冰冷的牌位，而是让死者得以安息，让生者得以有依！此丹，为九殿下心意，赠予诸位浴血奋战的袍泽！”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被朝廷遗忘的老兵们，捧着丹药，看着那“九殿下”的旗号，浑浊的眼中瞬间涌出滚烫的热泪。
他们不发一言，却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数百名老兵，连夜奔赴祭天台外，就在那皇家禁地的边缘，用最简陋的石头和木板，垒起了整整一百座粗犷的野祭坛！
子时三刻，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华洒满大地。
就在祭天大典最为关键的“通天”环节，夏凡动了。
他缓步走出观礼人群，走入那百座野祭坛的包围圈中。
他手中，托着一卷用黄绢包裹的卷轴，上面墨迹淋漓，仿佛浸透了鲜血。
他立于百坛之前，面对着台下数万百姓和台上脸色各异的皇亲国戚，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夜空：“今日，我夏凡，不祭天，只祭人！祭那些为国捐躯，却死在阴谋之下、尸骨无归的北境忠魂！”
话音未落，他将手中的黄绢高高举起，展开！
《三皇子北境罪录》——七个血色大字，在火光映照下，狰狞如鬼！
其内，有原北境监军周厉的亲笔供词，有被灭口死士的血书绝笔，更有那枚调兵玉符的清晰拓印！
“夏炎！”夏凡一声怒喝，首呼其名，“你可认得此物！”
说罢，他看也不看台上早己面无人色的夏炎，决然将那卷罪录投入了面前最大的一座祭坛火堆之中！
“轰！”
就在罪录触及火焰的刹那，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夏凡脑海中轰然炸响：【检测到关键罪证与民怨结合，成功启动‘气运祭坛’功能！
焚烧罪证可汲取其中蕴含的因果业力，转化为国运值！】
刹那间，那百座野祭坛的火焰仿佛被浇上了滚油，猛地向上窜起数十丈高！
火焰在空中扭曲、凝聚，竟化作了上百道披甲执戈的人形虚影！
他们面目模糊，身形却凝实无比，身上带着刺骨的杀伐之气，仰天发出一声震动神魂的无声怒吼！
“吼——！”
百鬼夜行，阴兵过境！
这上百道忠魂虚影，齐齐调转方向，如离弦之箭，携带着滔天的怨气与杀意，首冲祭天台顶端那团象征着天命的圣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