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将军转头看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火势控制住了,需末将去追纵火者?”
“不急。”夏凡蹲在焦黑的墙根,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青砖上。
他伸手捻起一片未燃尽的布条,布料触感比宫中粗麻滑腻,还沾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和内务府上个月呈的采买清单里,柳府月供的“沉水香”味道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可疑物品,是否启动【痕迹推演】?”
夏凡捏着布条,在心里默念“是”。
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虚影:火势从后窗向外蔓延的轨迹被红色线条标出,窗台下的青砖上,隐约有油迹残留的荧光。
“雨夜纵火,用普通火折子根本点不起来。”他指尖着布条,唇角勾起冷笑,“得浇火油。”
小桃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发梢还滴着水:“殿下,我去内务府查了。”她从发髻里抽出片薄如蝉翼的绢帛,上面拓着采买记录,“三日前镇国公府采买了一坛火油,说是用于灯油。
可他们府里的火油向来用黑陶罐装,现场残留的。。。。。。“她指了指夏凡手里的布条,”是白瓷瓶的油迹。“
夏凡瞳孔微缩。
他记得柳氏房里的熏香瓶正是白瓷胎,瓶颈刻着缠枝莲纹——上个月苏媚瑶查内库时,曾拿那个瓶子当例子,说柳氏用的香料比皇后还金贵。
“她怕我和苏姑娘联手。”夏凡把布条收进袖中,雨水顺着下巴滴在焦土上,“烧了藏经阁,断我根基;再把纵火罪名扣在我头上,说我自导自演博同情。。。。。。好个一石二鸟。”
小桃咬着唇:“那我们。。。。。。”
“明日御花园设宴。”夏凡站起身,素色中衣被烧出几个洞,露出腰间狰狞的旧疤,“我要当着父皇和诸位兄弟的面,把这把火烧回她柳氏头上。”
第二日清晨,御花园的锦鲤在荷池里翻出银鳞。
夏凡着素袍跪在汉白玉阶前,掌心托着半卷焦黑的《灵脉图》,还有那片带檀香的布条。
“儿臣寒夜苦读,欲改天资。”他声音清亮,在廊下回响,“不料藏经阁突遭祝融,幸得忠仆舍命相救,方保典籍未绝。”他抬眼看向首座下的柳氏,对方正端着茶盏,指尖却把盏沿捏得泛白,“儿臣无母,唯书为伴。
不知是哪位贵人,连这点微光,都不愿留?“
柳氏嘴角扯出笑:“九殿下这是何意?
我柳家采买皆有账目,岂会行此下作?“
“儿臣不敢妄指。”夏凡从袖中取出那片白瓷残片,“只求父皇准儿臣彻查火油来源,还忠仆一个清白。”
皇帝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夏凡发间未褪的焦痕,又落在他掌心的残片上:“准了,三日内奏报。”
宴后,夏凡站在冷宫废墟前,手里攥着那片白瓷残片。
英灵殿的虚影在他身后浮动,隐约有龙吟穿过断壁残垣。
他将残片放在供桌上,低声道:“柳氏,你烧了我的书,却点燃了我的局——秋猎场上,我要你亲手,把罪证送到我面前。”
夜风卷起灰烬,掠过宫墙时,一道纤影从阴影里走出。
她望着焦黑的藏经阁,手中密信被攥得发皱,唇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九殿下。。。。。。你终于,入局了。”
秋猎大典前夜,皇城外围猎场的旌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各皇子的马厩里,战马喷着白气踢踏蹄子,金鞍银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