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藏经阁虚影里不断翻飞的书卷，脑海里己经开始盘算——先让王五做第一个试验品，等他彻底恢复，就用《龙血淬体术（简化版）》训练其他追随者；通脉散虽然只有五份，但足够拉拢前五个愿意效忠的人；至于小桃。。。他瞥了眼正往药罐里添水的哑女，这丫头昨晚的行动比他预想的还漂亮。
“殿下！”小桃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手指在自己发髻上点了点。
夏凡会意，跟着她进了西厢房。
小桃关上门，从发间抽出半片染了茶渍的纸页，又从炕席底下摸出另外三片，拼在桌上。
墨迹斑驳的账册立刻显露出全貌：“三年前冬月，冷宫炭银五十两，实发三贯；次年春，米粮百石，扣西十石；今秋。。。李进财（李公公本名）收三千两。”
夏凡的瞳孔缩了缩。
他早知道内务府克扣，但三千两皇银。。。这己经不是贪墨，是把主意打到了皇子头上。
他摸出怀里的炭笔，在一张旧圣旨背面快速批注：“儿臣凡，谨奏内务府贪墨皇银，致冷宫十数人冻饿而亡。
证据附后，伏乞圣裁。“
“小桃，”他把圣旨折成小方块，“去御膳房后巷，找那个总在扫落叶的老太监，把这个塞给他。”
哑女用力点头，转身时发尾扫过桌角，带起一片纸页。
夏凡弯腰去捡，突然听见宫道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九皇子好大的威风！”
尖细的嗓音像根针，刺破了冷宫里的宁静。
夏凡掀开门帘，正看见李公公踩着雪走进来，朱红伞盖下二十个内廷力士抱着火把，油皮靴底在雪地上踩出深印。
李公公脸上的笑比雪还冷：“杂役司说冷宫里闹邪祟，老奴特来。。。清——理——”
“护国武安公在此，宵小止步！”
秦琼的暴喝震得房梁落灰。
他不知何时跃上了残垣，金锏斜指李公公，半实体化的铠甲在晨光里泛着血光，竟真有几分门神镇宅的气势。
二十个力士下意识后退半步，有人甚至跪了下去——昨夜钦天监刚奏报“冷宫有龙气”，眼前这尊煞神的模样，倒真像应了那卦。
李公公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踉跄两步，扶着伞柄喘粗气：“装神弄鬼！
给我烧了那破殿！“
火把“唰”地亮了一片。
夏凡望着跃跃欲试的力士们，手心里全是汗。
他想起方才藏在英灵殿地底的证据副本，想起小桃藏在御膳房的那一份，又想起怀里这道批注过的圣旨——只要御前内监来了。。。
“咚！咚！咚！”
急促的铜锣声突然从宫道尽头传来。
李公公的火把“啪嗒”掉在雪地上，火苗滋滋地舔着他的绣鞋。
夏凡抬头，看见穿明黄宫服的内监骑着快马冲过来，腰间的金牌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御前内监？”李公公的声音发颤。
夏凡没说话。
他望着冲天的火光与惶然的人群，袖中圣旨的边角硌得手背生疼。
藏经阁虚影不知何时转到了他头顶，阁内突然传出兵戈交鸣之声，像在应和着什么。
宫道上的铜锣声越来越近，惊飞了檐角的寒鸦。
李公公突然转身，想往回跑，却被积雪绊了个踉跄。
他扶着墙抬头，正撞进夏凡的目光里——那双眼不再是往日的浑浊，此刻亮得像淬过火的剑。
“李公公，”夏凡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骨头里，“您说这把火烧的是冷宫，可儿臣觉得。。。”他望着御前内监越来越近的身影，笑了，“这火烧的，是有些人的命。”
寒风卷起地上的碎雪，裹着藏经阁虚影里的兵戈声，往宫城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