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响起一片惊恐的倒抽冷气声!
电光石火!
丹陛之下,两道玄甲身影如同撕裂阴影的黑色闪电,后发先至!“呛啷——!”两道雪亮刀光,一左一右,在空中交错划过,快得只留下一道凄厉的寒芒残影!
田尔耕前冲的狂吼戛然而止。
一颗戴着乌纱的头颅高高飞起,脸上凝固着惊愕、怨毒与难以置信的狰狞。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从无头的脖颈断口处狂飙而出,溅射在蟠龙金柱和光洁的金砖之上,发出“嗤嗤”的轻响,洇开大片刺目黏稠的猩红!
“噗通!”无头的尸身沉重地扑倒在冰冷的金砖上,抽搐几下,再无动静。
整个奉天殿,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庄严的殿堂里急速弥漫开来,宣告着旧时代的终结。龙鳞卫收刀入鞘,动作整齐划一,冰冷的鳞甲上,未沾一滴血珠。
朱啸缓缓起身。玄色的龙袍下摆拂过御阶,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踏下丹陛。那双绣着金龙的皂靴,毫不避讳地踩过田尔耕头颅旁粘稠的血泊,在光洁的金砖上留下几个清晰、刺目的暗红色脚印。
他停在百官之前,目光如万载寒冰,扫过每一张惨白惊惶的脸。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碾过每一个人的灵魂:
“尔等食君之禄,不思报国,结党营私,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此等国之蠹虫,蛀空社稷根基,动摇朕之江山!”
“今日锁拿者,押入内厂秘牢,穷究其罪,追缴赃款,以儆效尤!凡有牵连者,无论品秩高低,一体彻查,绝不姑息!”
他微微侧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杀伐之气:
“龙鳞卫何在?!”
殿门外,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应和声轰然炸响,震得殿宇梁尘簌簌而落:
“在——!!!”
“即日起,巡查京师各衙!凡魏党余孽,凡贪赃枉法,凡怠政渎职者——”
朱啸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斩向殿外辽阔而血腥的黎明:
“一经查实,立斩不赦!朕…许尔等先斩后奏之权!”
“退朝!”
玄色龙袍卷起一阵裹挟着浓重血腥气的风,帝王的身影消失在御座之后的阴影里。留下满殿死寂,和遍地未冷的血。
金水桥·血色黎明
奉天殿巨大的朱门缓缓开启。初升的朝阳,给巍峨的宫殿群披上了一层冰冷而耀眼的金辉,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铁锈腥甜。
金水桥下,清澈的御河水无声流淌,倒映着湛蓝的天空,也清晰地倒映着桥面白玉栏杆旁,那一滩尚未被内侍完全冲刷干净的、暗红色的粘稠血迹——田尔耕最后的印记。那抹红,在朝阳下红得刺眼,如同刚刚淬炼出炉的刀锋。
黑色的潮水涌出宫门。一队队玄甲覆面、腰佩鳞纹长刀的龙鳞卫锐士,沉默而迅疾地分流向六部衙门、都察院、大理寺、乃至五军都督府。沉重的铁靴踏过宫道金砖,发出整齐而沉闷的轰鸣,取代了往日朝臣散朝的喧嚣与人声。他们是帝王的意志,是清洗的锋刃。
王承恩静立在金水桥头,晨风吹拂着他朴素的宦官袍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长串被精钢锁链串起、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前朝大员——崔呈秀、曹思诚、苏茂相…一个个面如死灰,步履蹒跚,在龙鳞卫的押解下,垂头丧气地走向内厂诏狱那深不见底的黑狱。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新的名册。上面是朱啸朱笔圈定的名字:孙承宗、袁可立、李邦华…这些被魏党压制多年的能臣干吏,即将填补权力的真空。名册末尾,还有几个名字被特殊标记,其中“周应秋”三字,后面只缀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远处,宫墙高耸的阴影深处,一个如同融入黑暗的身影无声掠过,正是方正化。他并未停歇,目光锐利如鹰,搜寻着漏网之鱼,以及那些疯狂互咬的告密信中,可能指向更深、更黑暗之处的蛛丝马迹。崔府密室角落里,那枚不起眼的、刻着扭曲蛇纹与“沉渊”古篆的玄铁令牌,正静静躺在他随身的秘匣之中。
血己流,锋己砺。朝堂的天,彻底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