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小满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意味着她要主动卷入那些她避之不及的麻烦里去了？但……想到刚才那恐怖的撞门声，想到陆昭那柄能“碰到”鬼怪的刀……
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至少，下次饿死鬼再来，有人能把它捅没了。
“那…工钱怎么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完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性命攸关的时候，她居然先问这个！
阿福在一旁捂住了脸（虽然捂不住）：“没出息啊！！”
陆昭显然也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明显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错愕的神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家徒西壁的食肆，以及眼前这个吓得脸色苍白却还在关心工钱的小厨娘。
“……按大理寺临时征召民夫的惯例结算。”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公事公办的答案，“破获要案，另有赏银。”
小满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像是黑暗中点燃了两盏小灯笼。虽然还是很怕，但“工钱”和“赏银”这几个字，实实在在地给了她巨大的安慰和勇气。
“成交！”她立刻答应下来，生怕他反悔。
陆昭看着她瞬间焕发出生机的脸，沉默了片刻。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似乎用特殊金属打造的哨子，放在桌上。
“若有急事，吹响它。我的人就在附近。”他说完，转身走向门口，脚步依旧沉稳。
走到门口，他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补充了一句：“把门修好。费用……报给大理寺。”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己融入门外渐淡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小满呆呆地看着桌上那枚冰冷的金属哨子，又看了看洞开的大门和破碎的门栓，感觉今晚的一切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喂喂喂！醒醒！”阿福飘到她面前，挥舞着手臂，“这就答应啦？你就这么把自己卖啦？那可是大理寺！专门处理麻烦的地方！以后咱这百味居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小满拿起那枚哨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一些。她长长地、复杂地吁了一口气。
“不然呢？”她看着阿福，脸上带着点后怕，又有点破罐破摔的无奈，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微光，“至少……下次再有‘客人’想吃霸王餐，或者想吃我……”
她掂了掂手里的哨子。
“咱现在……好像能摇人了？”
阿福：“……”
他看着小满那混合着恐惧、肉痛（修门钱）和一点点诡异安心的复杂表情，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话：
“行吧……你心是真大……那什么，宵夜还能做吗？刚才可把我给吓饿了……”
晨光微熹，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夜幕，透过破损的门洞，洒落在狼藉的堂屋内。
百味居的最后一晚过去了。
但它的新一天，却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