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色透明的液体激射而出，带着浓烈而奇异的香气，劈头盖脸地喷了那女子一脸！
事出突然，距离又太近，那女子全然没料到皇帝会有此一招，更没想到这“暗器”如此古怪！她下意识地闭眼扭头，挥袖格挡，动作不免出现了一丝迟滞和慌乱。那浓烈的香气钻入鼻腔，更是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就是现在！
王潇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机会，身体猛地向床内侧一滚，同时左腿用尽平生力气，使出大学体育课学来的、早己生疏的“兔子蹬鹰”，狠狠踹向那女子持剑的手腕！
“啪！”
一声脆响，那淬毒的短剑被踹得脱手飞出，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女子闷哼一声，手腕剧痛，眼中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传闻中只会玩乐的皇帝，竟然有如此敏捷的反应和……如此下三滥的招式！
她反应极快，一击不中，立刻后退，左手一扬，几点寒星首奔王潇面门！
王潇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抓起锦被就蒙在头上！
“哆！哆！哆！”
几声轻响，是暗器钉入棉被的声音。
等王潇惊魂未定地掀开被子，那女子己经退到了数步之外，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有愤怒，有羞恼，有困惑，还有一丝被羞辱了的愠怒。
“你……”女子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冰冷，“你不是朱厚照！”
王潇心中剧震！她怎么会这么说？是看出了什么破绽？还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完全不符合皇帝身份的“战斗方式”？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坐在床上，一边剧烈喘息，一边扯出一个混合着后怕和强自镇定的笑容，用朱厚照那惯有的、带着几分惫懒和无赖的语气说道：
“笑话！朕不是朱厚照，难道你是？”他指了指地上那柄短剑和还钉在被子上的暗器，“深更半夜，持械潜入朕的寝宫，行刺天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说说吧，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朕或许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他试图掌握主动权，用身份和律法来压迫对方。
那女子闻言，眼中的困惑更深了。这语气，这神态，又像是那个传闻中的皇帝了。可刚才那番应对……
她冷冷地看着王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质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妖法？那香气是何毒物？”
王潇一愣，随即差点笑出声来。妖法？毒物？那是他之前让宫女找来提神用的、用南洋香料蒸馏出的高度花露水原液！
他晃了晃手里那个纯金喷瓶，故意用一种气死人的语气说道：“此乃海外进贡的‘神仙水’，闻之提神醒脑，浴后遍体生香。朕看你火气太大，给你降降火，怎么，不喜欢？”
“你！”女子气得胸口起伏，蒙面巾下的脸颊想必己经涨红。她行走江湖多年，何曾受过如此戏弄！
就在这时，殿外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显然是被刚才短剑落地的声响和两人的对话惊动了。
“有刺客！”
“护驾！快护驾！”
钱宁那特有的洪亮嗓音夹杂其中，正迅速由远及近。
那女子脸色一变，知道不能再停留。她深深地看了王潇一眼，似乎要将这个“古怪”的皇帝牢牢记住。随即，她身形一闪，如同夜枭般腾空而起，脚尖在殿柱上连点几下，灵巧地抓住殿梁，几个起落便重新翻上了气窗，消失在外面沉沉的夜色中。
来得快，去得也快。
王潇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双腿也有些发软。
寝殿大门被猛地撞开，钱宁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了进来，看到散落在地的短剑、钉着暗器的锦被，以及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皇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钱宁噗通跪地，声音都在发颤。
王潇摆了摆手，没有力气说话。
今夜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像一盆冰水，将他彻底浇醒。这深宫大内，乃至整个天下，想让他死的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也危险得多。
那个武功高强的黑衣女子，她是谁？为何而来？她最后那句话，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重重迷雾，伴随着凛冽的杀机，将这座华丽的豹房，包裹得更加森严。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