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告诉师父，时机未到。朱厚照此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在查明他身边是否真有‘异人’，以及他本身的变化缘由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她顿了顿，吩咐道：“让我们的人，重点查两个人。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钱宁，皇帝近来似乎颇为倚重他。另一个……是京中巨富苏家的女儿，苏曼青。我昨夜偶然发现，皇帝曾深夜密会此女。”
“苏曼青？一个商贾之女？”汉子有些诧异。
“切勿小觑商贾之力。”凌若雪目光深远，“皇帝秘密会见一商贾，此事本身，就极不寻常。去查，查他们见面所为何事，查苏家近来的动向。”
“是！”汉子领命，悄然后退。
凌若雪独自坐在院中，仰望渐渐暗淡的天色。山峰残月图是她故意留下的，本是想混淆视听，将水搅浑，没想到似乎引出了更多意想不到的线索。
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那个神秘的商贾之女……这京城，是越来越有趣了。
豹房寝殿内，王潇看着钱宁呈上的第一份“内行厂”初步人选名单，以及一份关于刘瑾近日动向的简报——无非是称病不出，暗中却与几个御史言官有所接触。
王潇冷笑，老狐狸果然坐不住了。
他提笔，在名单上圈了几个名字，又添上了几个他从记忆中搜刮出的、历史上在正德朝后期或因忠首或因边缘而不得志的小官名字。
“这些人，先纳入观察。记住，宁缺毋滥。”他将名单递还给钱宁，“内行厂之事，乃绝密。若泄露出半分，朕唯你是问。”
“臣明白！”钱宁双手接过，如同捧着圣物。
放下名单，王潇又拿起那块山峰残月绢布，在指尖。江湖……这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却又是无法忽视的力量。凌若雪（他尚不知其名）那冰冷的眼神和矫健的身手，让他印象深刻。
“江湖……”他低声自语，“或许，也该往里伸伸手了。”
他忽然想起，历史上正德皇帝似乎还有个爱好——自封“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虽然荒唐，但是否也反映出原主对军权、对宫墙外世界的向往？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或许，未来他也可以找个机会，“微服”出宫，亲眼去看看这大明的江湖，亲自去会一会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
就在他思绪飘远之际，一名小太监悄声入内，呈上一封密信。
“陛下，苏小姐命人紧急送来的。”
王潇拆开一看，上面依旧是只有他能看懂的混合文字，内容却让他精神一振：
“琉璃坊址己选定，工匠齐备，三日后可开炉。然，今晨发现有多股不明势力在探查苏家产业及奴婢行踪。似与宫内有关。望公子警惕。”
王潇眼神一凝。
刘瑾的反应好快！还是说，探查者另有其人？
他放下信笺，目光变得幽深。商业的轮子刚刚启动，暗处的阻力便己显现。
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