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是被一阵香风熏醒的。
不是香水，是某种混合了檀香、花香和……年轻女子体内的复杂气味，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钻进他的鼻腔。
头痛欲裂，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高速旋转了三天三夜。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入目所及，不是他那堆满代码手册和外卖盒的出租屋，而是……一片刺眼的明黄。
绣着张牙舞爪金龙纹样的帐幔从头顶垂下，身下是触手冰凉丝滑的锦被，宽阔得能躺下一个排。空气中，那恼人的香气还在持续不断地攻击他的嗅觉。
“我操……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厉害。
“陛下？您醒了？”
一个尖细、带着十足谄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王潇一个激灵，猛地扭头。
只见床榻边，跪着一个面白无须、穿着深色圆领袍子的中年男人。他低着头，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但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
陛下？
王潇脑子“嗡”的一声。他环顾西周，雕梁画栋，玉器古玩，熏香袅袅，这布置，这气派，还有眼前这人的打扮……活脱脱古装剧现场！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剧痛传来，眼前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不是梦！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苦逼程序猿，加班猝死后……穿越了？
“你……你是谁？”王潇强作镇定，声音却忍不住发颤。
那跪着的男人抬起头，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担忧：“陛下，您这是……龙体尚未安愈吗？奴才……奴才是刘瑾啊！”
刘瑾？！
王潇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业余历史爱好者，他对这个名字可太熟了！明朝正德年间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八虎”之首！
那……陛下？我是……朱厚照？！那个大名鼎鼎的荒唐皇帝，明武宗正德帝？！
庞大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他的脑海——属于“朱厚照”的、混乱而庞杂的记忆，与“王潇”的现代意识疯狂交织、碰撞。
豹房……玩乐……群臣劝谏……刘瑾伴驾……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捂住了额头。
“陛下！您怎么了？”刘瑾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看似关切，眼神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王潇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可是头风又犯了？要不要奴才传太医？”
王潇（或者说，现在的朱厚照）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社畜生涯让他明白，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尤其是在敌友不明的情况下，少说、多看、多听，才是保命之道。
他模仿着记忆中朱厚照那副漫不经心又带着点不耐烦的语调，挥了挥手：“朕没事……就是有点乏了。”
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立刻有两名穿着轻纱宫裙、容貌姣好的宫女悄无声息地上前，动作轻柔地将他扶起，在他身后垫上柔软的靠枕。
整个过程，她们低眉顺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王潇心里首打鼓。这排场，这服务……比五星级酒店还到位。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不安就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