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孔捷心里所有的抱怨、不服、憋屈，全都烟消云散。
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彻骨的寒意。
要是没有高建功那个电话，要是他孔捷还跟个犟驴一样不当回事。
现在，他和他手下这千把号弟兄，恐怕己经在睡梦中被人摸了脖子，连个响都听不见！
老子这条命，是那个新旅长给的！
孔捷在心里嘶吼。
他换上最后一个弹匣，对着外面咆哮。
“都给老子顶住！援兵！咱们的援兵马上就到！谁后退一步，老子亲手毙了他！”
他的吼声给了阵地上的战士们一丝希望。
火力渐渐密集了起来。
尽管伤亡依旧惨重，但独立团的防线，总算是在团部小院周围勉强稳住了。
战斗陷入了胶着。
进攻的黑影似乎也有些急躁，他们不再追求隐蔽，攻势变得更加猛烈。
十几个人组成一个箭头，顶着独立团的火力，硬生生地往团部窑洞门口冲。
孔捷的捷克式打光了子弹。
他扔掉机枪，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对着一个冲到门口的黑影连开数枪。
那黑影应声倒地。
但另一个黑影己经冲到了窑洞门口。
他脸上带着狞笑，从腰间掏出一枚手雷，拉开引信，高高举起，就要往灯火通明的窑洞里扔。
孔捷的瞳孔猛地收缩。
完了！
就在这时。
一阵所有人都从未听过的，撕心裂肺的猛地从侧后方的山坡上传来！
“嘶——”
那声音压倒了战场上所有的枪炮声。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无数红色光点组成的火鞭，从黑暗中横扫而来。
那个正要扔手雷的黑影，瞬间被打成了两截。
他手里的手雷掉在地上，滚了几圈，轰然爆炸。
紧接着，那道火鞭没有丝毫停歇，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从左到右，狠狠地犁过冲到院子里的那十几个黑影。
血肉横飞。
那些身手矫健、配合默契的黑影，在那道火鞭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在密集的弹雨中被撕成了碎片。
咆哮声停了。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院子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孔捷趴在战壕里，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院子里那片狼藉，又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