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六旅的旅部窑洞，彻底变成了一个烧开了水的锅。
电报机的滴答声像是急促的马蹄，手摇电话的铃声响成一片，
参谋们扯着嗓子在地图前争论，
穿着草鞋的通讯兵端着搪瓷缸子灌一口水，又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王学斌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拿着电话听筒，对着另一头吼。
“我不管你怎么想！这是旅部的总攻命令！程瞎子，你那套打法先给我收起来！”
王学斌挂断电话，一转身，正对上高建功的目光。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旅长，771团的程团长问，佯攻为什么打得跟主攻一样？他怕把家底都打光了，到时候鬼子反扑，他顶不住。”
高建功从地图上抬起头，拿起桌上的军用水壶喝了一口热水。
“告诉程瞎子，他的任务就是把鬼子打疼，打到坂田以为我们疯了为止。”
高建功把水壶放下，声音在嘈杂的指挥部里传得清清楚楚。
“再告诉他，我李云龙有什么，他程瞎子就得有什么。这仗打完，他要是觉得亏了，让他首接来找我！”
王学斌一愣，随即重重地点头。
“是！我这就去发电报！”
他转身跑向电报机，脚步比刚才还要快。
这位新旅长的心思，他猜不透，但他看明白了，这位的心气，比谁都高。
跟着这样的旅长打仗，心里踏实。
苍云岭东翼，771团指挥所。
程瞎子把望远镜往桌上重重一拍，震得马灯火苗乱跳。
“搞什么名堂？佯攻？有这么佯攻的吗？老子的一个营快打残了！”
他对着刚从旅部回来的通讯兵吼道。
“新旅长到底会不会打仗？这不是拿咱们团当炮灰，给李云龙那小子垫背吗？”
政委在一旁劝。
“老程，别发火，命令就是命令。旅长肯定有他的打算。”
“打算？我他娘的看他就是打算让咱们去送死！”
程瞎子在指挥所里转了两圈，一脚踹在土墙上，震下来一片泥灰。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拿着刚译好的电报冲了进来。
“团长！旅长最新电令！”
程瞎子一把抢过来，借着马灯的光飞快地扫了一眼。
电报很短，只有一句话。
“李云龙有什么，你程瞎子就得有什么。”
程瞎子拿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手停在半空中。
他脸上的火气一点点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
他跟李云龙斗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服谁。
现在，新旅长一句话，就把他和李云龙摆在了同一个位置上。
他沉默了半晌，把电报纸往桌上一拍。
“政委，你说的对，旅长有旅长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