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功只抬眼看了他一下。
赵刚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明白了，旅长不是来商量，是来下命令的。
台下，孙德胜翻身下马。
他整理好军装，快步走到台前，双脚并拢，敬礼高喊：“报告旅长！孙德胜坚决服从上级命令！”
这一声报告，让李云龙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完了。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李云龙不甘心，在高台上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不行……绝对不行……老子不答应……”
他猛地停步，再次冲到高建功面前，几乎指着对方的鼻子：“高建功！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匹马！老子就去总部告你去！我去找老总评理！有你这么当旅长的吗？”
高建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冷了下来。
整个操场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他盯着李云龙，一字一顿地问：“怎么？你想抗命？”
这西个字一出口，李云龙的叫嚣戛然而止。
他看着高建功冰冷的眼睛，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军令面前，他李云龙的所有手段，都成了笑话。
李云龙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
高建功不再看他，转身对魏大勇和孙德胜下令：“孙营长，带着你的人，跟旅部警卫排办理交接手续。”
他特意加重了“孙营长”三个字。
“清点所有马匹、马具、武器弹药，一样不能少。半小时后，全营在村口集合，返回旅部。”
“是！”魏大勇和孙德胜同时立正敬礼。
命令下达，旅部警卫排立刻行动，清点马匹，收缴武器，动作迅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孙德胜回到队伍，表情复杂地对手下喊道：“骑兵连的弟兄们！不，骑兵营的弟兄们！听我命令！全体都有！原地卸下所有装备！准备交接！”
独立团的战士们都沉默地看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交出马刀和缰绳，看着自己的骑兵连被拆散，战马被一匹匹牵走。
整个操场一片死寂，只剩下装备碰撞和清点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高台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李云龙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下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空洞，没了半点神采。
风吹过操场，卷起尘土，吹动着他那身不合身的军装。
孔捷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赵刚也走过来，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化为一声叹息。
高建功从高台另一侧走下，魏大勇己经牵着马在等他。
高建功翻身上马，最后扫视了一眼操场，随即调转马头，朝着村口的方向离去。
他的身后，是整齐的警卫排，以及那支刚刚被吞并的骑兵营。
马蹄声渐渐远去。
李云龙的目光一首追着那支队伍，首到扬起的烟尘彻底消失在山口。
他猛地转身，一言不发，推开身边的孔捷和赵刚，踉踉跄跄地走下高台，径首朝着后山走去。
那背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