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挟着初夏的燥热，吹进育英中学的教学楼。高三学长学姐们空出的教室刚被打扫干净，走廊墙上还残留着“前程似锦”的标语余温，高二理科实验班的教室里，却早已被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填满。
刘清禾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笔尖在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上顿住。草稿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辅助线，思路却像被堵住的河流，半点不通。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艾景然，对方正垂着眼演算物理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握笔的姿势标准又好看。
“艾景然，”刘清禾戳了戳他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最后一道数学题，你有思路吗？我算到一半卡壳了。”
艾景然抬眸，目光落在她皱起的鼻尖上，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他没有直接报答案，而是拿起笔，在她的草稿纸上圈出一个关键条件：“这里可以做个变量替换，你试试用二次函数的思路解。”他的声音温润，像晚风拂过湖面，“别急，慢慢来，你昨天那道解析几何做得就很好。”
刘清禾心里一暖，敏感的神经被这句鼓励熨帖得服服帖帖。她点点头，按照他说的方法重新演算，果然顺畅了不少。坐在斜前方的艾景舟突然转过来，手里晃着一张刚写完的英语完形填空，凑到两人中间：“哥，清禾姐，你们帮我看看这道题对不对？我总觉得选项有点怪。”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T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活力。刘清禾接过他的试卷，指尖点在一个错误选项上：“这里应该选A，固定搭配记错啦，平时不是让你整理短语本吗？”
“哎呀，昨天光顾着打游戏忘整理了。”艾景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等考完试我一定补！”
后座的邹树林突然拍了下艾景舟的后背，递过来一颗薄荷糖：“别打扰人家俩学习，要问先问我！好歹我也是班级前五呢。”他性格大方，说话带着点机灵的调侃，“清禾，刚才看你皱眉头，是不是累了？要不歇会儿？”
刘清禾接过薄荷糖剥开，清凉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提神了不少：“还好，就是最后一道题有点难。对了，李子杰，你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算出来是多少？”
李子杰从书本堆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我算的是2。3×10?，你要是步骤不确定，等下我把草稿纸给你看看。”他做事向来细心，草稿纸都整理得整整齐齐，上面标满了步骤注解。
旁边的钱轩和钱宇双胞胎正凑在一起讨论化学方程式。钱轩温柔地指着课本，耐心给弟弟讲解：“这里要注意反应条件，是高温不是加热，上次你就记错了。”钱宇点点头，平时内向的他在哥哥和熟悉的朋友面前格外放松，还补充道：“清禾姐，上次你给我讲的那道推断题，我今天又练了几道，都做对了。”
“真厉害！”刘清禾笑着夸他，甘昌黎从隔壁座位凑过来，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古灵精怪地眨眨眼：“别聊学习啦，还有一个月就期末，等考完咱们去吃新开的那家冰淇淋火锅怎么样？”
“好啊好啊！”艾景舟第一个举手赞成，邹树林也跟着附和：“算我一个，我早就想去尝鲜了。”
教室里的讨论声不大，却充满了少年少女间的暖意。刘清禾看着身边这群熟悉的人，心里泛起一阵踏实。五年前她从S市转学回来，刚到班级时还有些拘谨，是艾景然主动帮她整理课本，艾景舟拉着她认识新朋友，甘昌黎天天跟她分享小零食，邹树林、李子杰和钱家双胞胎也总是在她学习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不知不觉，已经一起走过了四年。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细微运转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刘清禾埋首继续做题，可刚才卡壳的烦躁劲儿还没完全消散，加上连续复习了两个小时，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水杯，悄悄起身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很安静，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初夏的凉爽。刘清禾走到栏杆边，双手撑着冰凉的水泥台面，微微仰起头。夜空里缀着几颗零散的星星，微弱的光洒在她的发梢，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可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焦虑——这次要是考不好，会不会让大家失望？毕竟艾景然每次都是第一，她也想跟上他的脚步。
“清禾？”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刘清禾回头，看见艾景然、艾景舟和其他几个朋友都走了过来。艾景然手里拿着一件薄外套，走到她身边披在她肩上：“晚上风凉，别着凉了。是不是学习累了？”
刘清禾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有点，刚才那道数学题卡了好久，有点烦躁。”
“正常啦，我刚才也卡壳了呢。”邹树林靠在栏杆上，大大咧咧地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平时那么努力，肯定没问题的。”
李子杰递过来一瓶温水：“喝点水缓缓，要是等下还不懂，回去我和景然再一起给你讲。”
钱轩和钱宇站在一旁，钱轩温柔地说：“清禾姐，我们刚才整理了数学大题的解题思路，等下给你看看，或许能帮到你。”钱宇也跟着点头：“对，里面有好几道类似的题型。”
甘昌黎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别想学习啦，你看星星多好看，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关系的。”
艾景舟则跑到栏杆另一边，指着远处的路灯：“你们看那边，好像萤火虫扎堆儿呢！”
刘清禾看着身边的人，每个人都带着关切的神色。艾景然站在她身侧，外套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融融的；艾景舟活力四射地指东指西，试图逗她开心；邹树林插科打诨，缓解她的焦虑；李子杰和钱家双胞胎细心地想着帮她解决学习问题；甘昌黎则安静地陪着她。
没有人再提学习的事，大家都静静地靠在栏杆上，任由晚风拂过脸颊。夜空的星星似乎越来越亮，远处的灯光朦胧温暖，耳边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朋友们轻微的呼吸声。刘清禾心里的烦躁和焦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心。她悄悄侧头看了眼艾景然，对方刚好也在看她，眼神温柔得像夜空里的星光，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却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这样安静的时光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值班老师的脚步声传来，几人才相视一笑，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教室。坐下后，艾景然悄悄给刘清禾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担心，我陪着你。”刘清禾看着纸条上工整的字迹，心里一甜，重新拿起笔，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期末考的前一天，教室里的复习氛围达到了顶峰。大家互相交换着整理的笔记，分享易错点，连平时最活泼的邹树林都收起了玩心，认真地背化学方程式。刘清禾把艾景然和李子杰整理的数学解题思路看了好几遍，又跟甘昌黎互相抽查了英语单词，心里的底气足了不少。
考试当天，天气格外晴朗，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考点的小路上，斑驳的光影跳动着。刘清禾和甘昌黎一起走到考场门口，手里都拿着小册子，抓紧最后几分钟复习。
“真紧张啊，希望别遇到太难的题。”甘昌黎拍了拍胸口，吐了吐舌头，“要是考砸了，我妈肯定不让我去海边玩了。”
“放心吧，你平时复习那么认真，肯定没问题的。”刘清禾笑着安慰她，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清禾！昌黎！”
两人回头，看见耿昭容快步走了过来。她穿着文科班的校服，头发扎成高马尾，依旧像小时候那样外向爽朗。自从刘清禾转学回来，两人虽然不同班，但偶尔也会在校园里碰到，聊聊天叙叙旧。
“昭容，你也在这个考场啊？”刘清禾有些惊喜。
“对啊，真巧！”耿昭容走到她们身边，晃了晃手里的准考证，“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我昨天复习到半夜，脑子都快炸了。”
“时刻准备着！”甘昌黎举起拳头，活力满满地说，“不过还是有点紧张，毕竟关乎暑假能不能痛痛快快玩。”
“我也是，”耿昭容叹了口气，“这次要是再考不好，我爸妈就要给我报补习班了。不说了，马上要进考场了，祝我们都考个好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