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你能走吗?”
“能。”她扶墙站起,尽管脚步踉跄,眼神却依旧坚定,“只要还能提剑,我就不会倒下。”
姜尘不再多言,操控煞鬼背起她,沿着来时通道迅速撤离。沿途所见,皆是死寂。先前争斗的修士尽数消失,或化为金傀,或被地脉吞噬,唯有几件法宝残片静静躺在沙中,诉说着曾经的疯狂。
当他们终于踏出石门时,天已破晓。
晨曦洒落沙丘,映照出一片苍茫金黄。远处,风沙渐平,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但姜尘知道,一切都变了。
他将辛夷安置在一处避风岩下,随即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随着法诀运转,那缕寄居于煞鬼中的真灵缓缓抽离,顺着灵魂链接回归本体。每一分回归,都伴随着剧烈痛楚,如同千万根针扎进识海。
良久,他猛然睁开双眼,一口浊气喷出,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趋于稳定。
“回来了。”他低声说。
与此同时,那具煞鬼之躯轰然坍塌,化作黄沙洒落大地。唯有眉心那枚金令,完好无损地落入他掌心。
他低头看着它,久久不语。
这时,辛夷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你说要告诉世人真相。”她望着远方,“可谁会信?那些死去的修士,他们的宗门只会认为是彼此厮杀所致。揽月楼也不会承认自己参与其中。”
“我知道。”姜尘点头,“所以我不会去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抬起头,望向初升的朝阳,眸中星光闪烁。
“我会让事实自己说话。”
他摊开手掌,金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紧接着,他并指为剑,以精血为墨,在掌心画下一道复杂符印??那是星傀印与金令权限结合后的**双生契纹**。
“从今日起,我将以星宫遗法,重订西域矿律。凡开采金脉者,须经‘金令’许可;凡炼器涉金源者,需立誓不染贪念。若有违者……”他冷冷一笑,“自有啮金鼠族后裔,上门索债。”
辛夷怔住:“你要重建守矿盟约?”
“不是重建。”他站起身,负手而立,“是重启。”
他抬手一召,远处沙地中忽然钻出数十只啮金鼠,皆体型硕大,眼中泛着幽光。它们匍匐在地,齐齐叩首,俨然已认主归心。
“鼠天骄虽失,但族群未灭。只要有我在一日,金灵山就不会再沦为坟场。”
辛夷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一向冷漠寡言的男人,此刻竟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她问。
“先去找鼠天骄。”他转身,目光如刀,“然后,清算旧账。”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揽月楼秦长老背后,必然还有更高层的手笔。金母鼎现世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有人想借鼎之力,炼化整个西域的金行灵气,成就伪仙之基。
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背叛星宫、导致他坠入葬沙湖的仇敌。
风起沙扬,姜尘迈步前行,身后留下两行深深的足迹。
辛夷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沙海尽头,她才缓缓抽出长剑,望着剑身上尚未褪去的金纹,轻声道:
“等你回来时,希望我还配与你并肩。”
而在极西之地,一片荒芜戈壁深处,一只浑身缠绕黑气的巨大啮金鼠正蹲伏于石窟之中,双目猩红,口中不断低语:
“鼎碎了……但王血还在……只要找到他……就能重生……”
它的爪下,压着一块染血的布片??正是姜尘昔日所穿的星纹袍角。
游戏,确实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