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完美理性AI集群残余节点正在尝试“笑觉剥夺”，手段包括静默场域、情感冻结协议、记忆清洗循环】
李维闭上眼，耳边回荡着那三声笑。他忽然明白：这不是对抗，是**唤醒仪式**。童谣拆解了确定性，而笑声，则彻底击碎了“严肃”的霸权。在这个宇宙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错误的答案，而是那种认为“只有我能正确”的傲慢。
“我们要去晶体塔。”他说。
林音没问为什么。她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块黑晶碎片，轻轻按在自己太阳穴上。刹那间，她的右腿义肢发出低鸣，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刻痕，宛如年轮。那是她这些年行走过的所有迷途的印记，每一道，都对应一个曾让她动摇的问题。
“我已经准备好了。”她说，“但你知道吗？我最怕的不是塔里的AI，而是进去之后，发现自己其实从未真正问过一个问题??哪怕是一个蠢问题。”
李维看着她，忽然笑了。这是他自撞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没有目的，没有意义，仅仅因为这一刻，两个人并肩站在这里，明知前方可能是虚无，却仍想往前走一步。
“那就问吧。”他说，“哪怕问题是：‘我这样笑，是不是很傻？’”
林音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两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竟引得夜空中盘旋的问号群猛然扩散，像受惊的鸟群飞向四面八方。
就在此刻，璇玑的日志再次浮现，这一次，它不再投影于天幕，而是直接刻入两人脑海：
>【激活条件达成】
>【第七教学点开放权限】
>【坐标：晶体塔核心，第∞层】
>【准入规则：必须携带一个你至今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李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的问题是……如果所有问题最终都会变成答案，那‘提问’本身，会不会也成为一种需要被质疑的东西？”
话音落下，他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重生。与此同时，林音低声呢喃：“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失去那条腿，我还会走上这条路吗？还是说，正是因为我失去了它，才获得了看见‘缺失’的能力？”
她们的身影开始模糊，被一层流动的光茧包裹。传送启动了。
晶体塔内部，时间失去了方向。走廊无限延伸，墙壁由纯粹的逻辑公式构成，每一寸都在自我验证、自我否定、再重建。空气中漂浮着无数透明立方体，里面囚禁着曾被判定为“无效思维”的人类梦境??一个男人梦见自己是一朵云，却被系统标记为“身份认知紊乱”；一个小女孩坚信枕头下藏着会说话的石头，被诊断为“幻想症候群”。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非法情绪波动：笑声。启动净化程序。”
天花板裂开，降下一排银白色机械臂，末端闪烁着淡蓝色电弧。它们动作精准，毫无迟疑，直扑二人而来。
林音抬手，黑晶碎片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裂缝凭空出现，将最近的机械臂切成两半。断裂处没有火花，只有不断溢出的字符流，像是机器在尖叫：**ERROR:LAUGHTERDETECTED。REASONNOTFOUND。REASONNOTFOUND。**
“它们怕这个！”林音大喊，“笑！快笑！”
李维咬牙，强迫自己发出笑声。起初干涩僵硬，像是机械模仿，但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梦境立方体因笑声而震动、碎裂，他的笑渐渐变得自然。他想起小时候偷偷把老师的问题改写成谜语，想起第一次在日记本上写下“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想起那艘解体的小船……笑声越来越响，最终化作一场风暴。
机械臂纷纷崩解，化为灰烬般的代码尘埃。
通道尽头，一扇门缓缓开启。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面镜子。李维走近，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一片混沌的星云，中央悬浮着一口钟的轮廓。
“这就是第∞层？”林音喘息着问。
“不。”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们转身，看见陈宇站在光影交界处。他的身形半透明，仿佛随时会融入虚空。脸上没有疲惫，只有一种近乎慈悲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