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泽几乎怀疑自己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视频通话那边的祁乐思，声音抖着，极度不自信地唤了声：“小乖？你说什么？”
陆明泽的反应震惊大于喜悦，这在祁乐思意料之中，却不是他想要的。
心脏跳得更剧烈，窒息感带着它不可抑止地向无尽黑暗里坠下去。
他想，我失去他了。
绝望地握紧了胸口的衣襟，他闭了眼睛，手指放在了结束视频的位置，只想快速直接地切断他生平最尴尬也最灰心的一刻。
“小乖，我……可以吗？”
陆明泽嘶哑而小心翼翼的声音，把下坠的心生生拉住了。
瞬息撞击出的微光迸发出灿烂辉光，如一滴水化成了海洋翻涌，冲击心腔。
祁乐思睁开眼，看着屏幕。
但他已经点下了“结束通话”。
这一刻的感受太过于复杂，他看着结束通话后空白的屏幕，心又继续下坠。
这下怎么收场……
下一瞬，手机在手里震动起来，铃声随即发出，陆明泽发过来的视频通话请求撞进眼睛里，撞得心又一抽动。
不知道为什么，紧张里居然还混杂出了他很陌生的害羞，竟然不想第一时间按下接通。
过了好几秒，忐忑的陆明泽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的情绪倒是急迫大于一切，是又紧张又忐忑的模样，却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坦荡地看着祁乐思，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开了口：“小乖，我可以吗？”
长长吁出一口气，祁乐思按了按真的吓到停止了一瞬跳动的心脏，决定先记下这笔，以后跟陆明泽清算。
他说：“你等我一下，我喝口水。”
得缓一缓神，也得压压惊。
他说完放下了手机。
祁乐思的脚步声离开了卧室，进了客厅，变得几不可闻，陆明泽把耳朵贴近手机，屏住呼吸去捕捉每点动静，生怕一个呼吸间他就错过了这对他而言感觉最不真实的幸福。
脚步声又逐渐变得清晰可辨起来，陆明泽把手机拉远，以期第一时间看到祁乐思的脸。
但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他心脏猛地一悸。
等祁乐思的脸又映在了屏幕上，背景都被挡住了，陆明泽依然紧张地开了口：“小乖，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祁乐思极快地回答，又说，“我今天发现……”
“在家哪儿？”陆明泽罕见地强硬地打断了祁乐思的话，继而不肯绕开话题地追问，“哪个房间？”
如果没看错，他刚刚看到的是藏蓝底色小白兔背景的床品。
那套床品和祁乐思的算得上情侣款。是祁乐思有次出差时偶尔看到的，一套白色小棕兔，一套藏蓝小白兔，祁乐思立刻买下来带了回来，给了他那套藏蓝色的。
已经准备睡觉的祁乐思怎么会在他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和他视频？
这发现让陆明泽本来就已经接近沸腾的期待直接升华了。
祁乐思垂着眼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床品，忽然轻声笑了：“泽哥，我这次去见我妈，除了和她说了林华川的事情之外，还和她说了一件我自己的事情。”
他笑着看屏幕，朗然又坦荡，但那笑落在陆明泽眼里，又甜又软像云朵，彩虹，棉花糖。
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只属于他的小乖的软。
祁乐思没心思去看陆明泽此刻的表情。他垂落了眸子，不看陆明泽，也不看屏幕上角的自己的模样：“我和我妈坦白了，我有喜欢的人。”
陆明泽的声音仿佛蒙着雾：“什么？”
“我告诉她，我喜欢的人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