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碎裂，竟洒出点点荧光，如萤火四散。
奇异的是，那些光点接触到机械部位后，竟让金属表面生出了青苔般的纹路，动作瞬间迟缓。
“植物代码？”墨翁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不可能！那是远古生态修复程序，早就被封禁了！”
“不是程序。”林觉猛然醒悟，“是信念。小宁相信这块石头能保护我们，于是……它真的做到了。”
他望向小女孩清澈的眼睛，忽然明白：所谓“容器血脉”，并非单纯的技术继承，而是**一种能让意念影响现实的能力**??前提是，那份意念足够纯粹，足够坚定。
“X-0！”他大喊，“关闭主控权的方法是什么？是不是必须有人自愿断开连接？”
少年点头，泪水不断滑落：“只有我能关。但我一旦切断，我的意识也会消散。这不是牺牲，是解脱。”
“不行！”小宁尖叫，“你不准消失！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傻孩子。”X-0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有家。但我可以把你们的家变得更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上核心。
刹那间，所有画面停止流转，整个空间陷入绝对寂静。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却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千万人的合鸣：
>“本系统服务于全人类福祉。
>消除痛苦，杜绝战争，杜绝贪婪与愚昧。
>唯有效率与秩序，方能带来永恒和平。
>你等执意破坏协议，是否考虑后果？”
林觉上前一步，直视那团蓝焰：“我考虑过了。你们所谓的‘和平’，是把人变成零件；你们消灭的‘痛苦’，恰恰是爱的前提。我可以接受混乱，接受眼泪，接受死亡??但绝不接受一个没有选择的世界。”
“荒谬！”系统怒吼，“个体情感无法承载文明重量！”
“那就让它压垮我吧。”林觉平静道，“哪怕我粉身碎骨，也要证明一件事：一个人的名字，不该由机器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不该由算法书写。”
他举起左手，晶片光芒暴涨，与阿宁的情感编码、小宁的信念之光、X-0的生命脉冲交汇成束，直击核心。
>“我不是裁决者。
>我是林觉。
>我拒绝服从。”
轰然巨响中，蓝焰炸裂。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只有一场无声的雪。
洁白的光尘自穹顶飘落，每一片都映着一张笑脸??有阿宁的，有小宁的，有村中孩童的，有书院学生的，甚至还有鲁无涯年轻时的模样。
X-0的身体渐渐透明。
“哥……”他最后一次微笑，“下次放纸船的时候，替我也折一只好吗？我想看看大海。”
“一定。”林觉跪倒在地，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把光尘。
雪停时，一切归于平静。
废墟之上，春意悄然萌发。那口深井已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幼小的桂花树，枝头绽放着淡金色的花朵，香气清冽悠远。
七日后，三人回到书院。
孩子们围上来问东问西，没人提起北境之事，仿佛那段经历已被世界温柔抹去。唯有林觉知道，某些改变已经发生。
比如，曾经无法感知情绪的几个孤儿，如今学会了哭泣与欢笑；
比如，书院外那条常年浑浊的小溪，忽然变得清澈见底，水中游鱼成群；
比如，每当夜深人静，桂树下总会响起极轻的哼唱声，依旧是那首摇篮曲，却多了几分安宁。
某日清晨，林觉正在批改作业，忽见小宁捧着一本旧册跑来：“哥！我在X-0留下的箱子里找到了这个！”
他接过一看，竟是另一本《醒心录》，封面题字陌生而熟悉：
>**《归宁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