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居的丑闻虽被宗族全力掩盖,仆役或杖毙或发卖,却使得谢氏子弟对谢凌愈发孤立。
高门望族最重清誉,冷箭纷纷射向谢凌。
原本谢凌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这些年一直打压着他们,曾压得所有同辈喘不过气,他们无不活在他的光芒之下。如今谢凌出了事,他们暗地里都在落井下石。
谢诚居囚禁弟媳,身为他的儿子,谢凌自然要代他受过所有白眼,父债子偿。
更不必说宗子名分已落到二房谢易书头上,树倒猢狲散,向来是高门常态。如今他们还尊着谢诚居这家主之位,不过因他尚掌着内阁权柄。待他日致仕还乡,这谢府早晚要改换门庭。
谢诚居沾了污名,如今让他仍坐着家主之位,不过是看中了他身为阁老的权势。待谢诚居退阁,二房才是话语的中心,族人早已见风使舵。
世家里清誉盖过一切,即使谢凌如今在慕容晟跟前正得脸,但因后院那件事,谢凌依然是被唾弃的。
谢诚居贵为阁老,当今首辅更是其座师。今日听得风声,他竟欲联合内阁众臣联名上奏,通过司礼监向慕容晟施压,以不堪胜任为由罢黜谢凌江南总兵之职,另举他人替代。
对待亲生骨肉,竟与仇敌无异。
若真被褫夺了江南总兵的职权,谢凌便失了立足朝堂的根本,再难与权倾朝野的谢诚居相抗衡。
这样的处境,令阮凝玉不得不担心他。
然而谢凌面对着那些白眼,却依然做着自己的事。
本来想安慰谢凌的,结果看他这样子,阮凝玉便将话收了回去。
她觉得,谢凌是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
待阮凝玉从往事中抽身,抬眸便见床帷间一道清瘦的身影。
那人静坐帐中,墨发披散在素白中衣上,分明是谢凌。
“睡吧。”
谢凌端坐着,衣袖垂落,“我看着你入睡,不会再做噩梦的,别怕。”
阮凝玉的心又触动了一下。
他这般好,想到自己适才那些龌龊的心思,她便不免羞愧。
但人很难对他这副优秀的皮骨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