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电台做专辑宣传,你先回去吧,跟大家多聊一聊,不管考去哪个学校,你们都是同学。”
惹不起,咱躲的起。
苏超确实有通告需要赶。
“我还没去过电台,校长您能带我去见见世面吗?”
。。。
夜深了,风从山谷的另一头卷来,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润与躁动。王劲松坐在图书室的窗台上,手里捏着一封刚拆开的信,信纸泛黄,边角有些磨损,像是被反复摩挲过许多遍。寄件人是小雨母亲在县城卫生院的同事,信里说:“她前天夜里突发高烧,却坚持不肯住院,只说自己答应了孩子每天骑车回去,不能食言。”后面附了一张照片??女人穿着护士服,靠在电动车旁闭目休息,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的肩头,脚边还放着一盒没吃完的退烧药。
王劲松的心猛地揪紧。他立刻拨通电话,那头传来虚弱却温柔的声音:“没事的,就是感冒……我不想让他等我落空。”
“你这样不是在爱他,是在透支自己。”王劲松声音低沉,“你知道小雨昨晚做了什么吗?他梦见你倒在半路,哭着醒来,抱着那把红伞不肯撒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地说:“……我会小心的。”
挂了电话,王劲松起身走到心语角,轻轻拨动那一串纸星星。它们叮铃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灵魂在低语。他知道,有些爱太沉重,重到连呼吸都带着痛意;可也正因如此,才显得无比真实。
第二天清晨,小雨照常去上学,脸上看不出异样,只是书包比平时重了些。林知梦在校门口拦住他:“带伞了吗?”
“带了。”小雨点头,拉开拉链露出一把折叠整齐的蓝色雨伞,“我还多带了一件外套,妈这两天咳嗽。”
林知梦心头一热,蹲下身替他整理领子:“你比我们都细心。”
“她为我走了二十年山路,”小雨轻声说,“现在换我护着她了。”
上午第三节课,语文课讲到“亲情”主题,陈老师让孩子们写一段想对亲人说的话。大多数学生低头奋笔疾书,唯有阿木咬着笔帽发愣。下课后,他悄悄把纸条塞进心语角的星星里。傍晚,林知梦整理时打开一看,里面写着:
>“我想叫我爸一声‘爸’,
>可我已经记不清他的脸了。
>我怕我叫错了,
>连梦都会逃走。”
她怔住了。这是阿木第一次提及父亲。这些年,大家只知道他由奶奶抚养长大,父亲早年外出打工,再无音讯。没人敢问,他也从未提起。
当晚,林知梦将纸条递给王劲松。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动。“这不是简单的思念,”王劲松低声说,“这是被时间封存的伤口,现在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我们要不要引导他说出来?”
“不。”王劲松摇头,“我们要做的,不是撬开他的嘴,而是守住这道裂缝,让它慢慢透气,不至于溃烂。”
几天后,学校组织一次户外写生,地点选在溪流上游的老石桥??那是当年小雨母亲离开时走过的地方。孩子们分散作画,阿木独自坐在岸边一块青石上,用炭笔勾勒一座歪斜的木屋,屋顶破了个洞,门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李晓芸好奇地凑过去:“你画的是你家?”
阿木没回答,手指微微发抖。过了许久,才低声说:“我爸走那天,天也在下雨。他说要去城里挣钱,给我买新书包。后来村里有人说他在工地摔伤了,可没人知道真假。奶奶不让提他,说提了就是揭伤疤。”
“那你恨他吗?”
“我不知道。”阿木望着水面,“有时候我觉得他该回来,有时候又觉得……也许他已经不在了。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找我们?如果他死了,为什么连个坟都没有?”
李晓芸握住他的手:“你可以不想答案,但你不该一个人背这个问题。”
回校后,阿木主动找到王劲松,递上一幅完整的画:依旧是那座破屋,但门口多了两个人影,一高一矮,牵着手走向远方。画纸背面写着一句话: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
>但我愿意留一盏灯,
>即使只是照亮我自己。”
王劲松看着画,久久未语。最后,他将它挂在“远方的回音”墙上,在旁边贴了一张空白信纸,写道:“致所有未归之人:你们的孩子,没有忘记你们。他们只是学会了,在等待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