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着夏深一起来的周雨萌,还能是谁呢?
当周雨萌站出来的第一时间,不仅在场的那些网红们愣了一次,夏深愣了一下,斯皮德愣了一下。
就连思凯迪,也愣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尽皆转向这。。。
夏深坐在钢琴前,指尖还停留在最后一个音符上,迟迟没有抬起。夜露悄然爬上琴键,月光像一层薄纱覆在黑白之间,风穿过桃树的枝桠,把旋律吹得零零碎碎,散落一地。他闭上眼,任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情绪缓缓退去,如同潮水归于寂静的海床。
他没有记录那段新旋律。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命名,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模样。就像五年前那个雨夜里,在“回声仓库”弹奏的第一段副歌,没人听见,也没人记得??可正是那一瞬,决定了他往后所有的人生方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晚发来的消息:“排练视频传你了,孩子们说想听你的意见。”
他点开视频,画面里那群少年正练习第三幕《语言之外》。这次他们加入了手语舞者与口技艺术家的合作段落,节奏由心跳监测仪实时驱动灯光变化。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女孩站在中央,双手缓慢展开,像推开一道看不见的门。她的动作并不流畅,甚至有些迟滞,但每一次停顿都带着重量,仿佛在用身体丈量世界的温度。
夏深看了一遍,又看第二遍。然后他回复:“别改。这就是最好的版本。”
他知道,在这个追求完美剪辑、快速爆红的时代,很多人会建议“再顺一点”“节奏拉快些”“加个高潮”。但他更清楚,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技巧的堆叠,而是源于真实本身的震颤。那个女孩的动作之所以动人,正因为它们不属于标准舞蹈语汇??那是她与世界沟通的方式,笨拙却诚恳。
窗外天色渐亮,远处传来鸟鸣。夏深起身走进厨房,煮了一壶桂花茶。水汽升腾时,他忽然想起昨天收到的一封信,是从新疆寄来的,署名是一个叫阿依努尔的维吾尔族女孩。她在信里说,去年冬天,她和村里的十几个孩子一起参加了“乡村音乐启蒙计划”的远程课程。他们用老师寄来的二手键盘和录音笔,翻唱了《太平洋的另一边》,并录制成一段八分钟的视频上传到了平台。
“我们不会汉语拼音,所以歌词是靠听写的,可能有很多错。”她写道,“但我们每个人都记住了那句‘只为不遗忘自己最初的模样’。我爸爸说,这歌让他想起了年轻时骑马穿越塔克拉玛干的记忆。”
随信附着视频链接。夏深打开时,画面中是一间简陋的教室,墙皮剥落,暖气片锈迹斑斑。十几个孩子围坐一圈,有人抱着冬不拉,有人敲着自制的鼓。当第一个音响起时,雪正从窗外飘落,落在玻璃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痕。
他们的声音参差不齐,有的高亢,有的怯懦,甚至有个男孩唱着唱着就哽咽了。可就在那一刻,夏深的眼眶湿了。这不是专业演出,也不是流量包装的作品,但它比任何一场万人演唱会都更贴近音乐的本质??一群人在寒冷中彼此取暖,用歌声抵抗遗忘。
他把视频转发给了项目组,只写了一句:“把这个班级列入下一批乐器捐赠名单,再派两位老师去实地教学。”
放下手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早已不再是“做音乐”这件事本身,而是在建造一种可能性:让那些从未被听见的声音,拥有属于自己的频率;让那些被定义为“边缘”的存在,也能成为文化的源头之一。
而这,正是当年斯皮德在洛杉矶街头对他说的话:“真正伟大的艺术,不是从聚光灯下诞生的,是从黑暗里长出来的。”
午后,周雨萌来了。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米色风衣,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
“北欧基金会那边催答复了,”她坐下来说,“他们希望尽快启动‘流浪艺术家扶持计划’的第一期试点。初步选定三个地区:西非达喀尔、南美玻利维亚高原区,还有东南亚湄公河三角洲。”
夏深点头:“我已经列好了合作艺术家名单,都是当地有影响力的民间创作者。我们可以提供设备、培训,以及国际传播渠道。”
“问题是资金监管。”周雨萌皱眉,“这些地方政治环境复杂,基金会担心款项会被挪用或卡在bureaucracy里。”
“那就绕过体制。”夏深平静地说,“我们不走政府审批,直接在当地找可信的社区组织合作。每一笔支出公开透明,通过区块链记录流向。艺术家拿到的不是现金,而是定制化的资源包??乐器、录音器材、甚至太阳能供电系统。”
周雨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还真把这事当成一场社会实验来做。”
“本来就是。”他端起茶杯,“如果只是发钱,那叫慈善。我想做的,是赋权。让他们不仅能创作,还能掌控自己的作品命运。”
两人沉默片刻。窗外风吹动桃树枝,影子在墙上摇曳如舞。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周雨萌忽然开口,“林骁最近在接受采访时说,他后悔当初没坚持原创,但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市场需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夏深轻轻摇头:“他已经活在另一个逻辑里了。那里没有歉意,只有输赢。”
“你不恨他?”
“恨过。”他坦然道,“但后来我发现,愤怒只会让我变成他那样的人??把音乐当作武器,而不是桥梁。我现在做的事,其实是在回答当年那个问题:当一个人被背叛、被误解、被推下深渊之后,还能不能选择相信?”
他看向她:“我选择了相信。相信还有人愿意听真心,相信还有人敢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周雨萌久久地看着他,终于轻声说:“你说得对。你从来不需要‘挺’过去。你一直在往前走。”
傍晚,老魏打来电话,语气激动得几乎破音:“冰岛那边录完了!Einar刚发来样带,我的天,夏深,你一定要听听!”
夏深戴上耳机,按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