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算计与同样极致的恐惧在她体内撕扯,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鼓。
她需要更多的筹码,需要另一条活路,一条能让她在赵志远的雷霆降下时,或许还能挣扎着爬出来的缝隙。
目光飘向客厅沙发上蜷缩如虾、在药物作用下发出沉重鼾声的马文斌。
这个利用她、压榨她、如今又只能依附于她的废物,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盾牌和钥匙。
她需要榨干他身上最后一丝价值,为另一场豪赌加上砝码。
念头疯狂滋长,带着致命的诱惑,一如当初她决定将窃听器弹向赵志远衣摆时的孤注一掷。
回到屋内,锁好阳台门。她走到沙发边,蹲下身,静静看着马文斌憔悴昏睡的脸。
几秒钟后,她伸出手,并非抚摸,而是带着一种冷静的评估,轻轻拂开他额前一绺被冷汗黏住的油腻头发。
动作轻柔,眼神却像在审视一件物品的最后可利用价值。
然后,她起身,走到客厅角落一张蒙尘的旧书桌旁坐下。
那部张干给她的加密手机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掌心发痛。
她将它放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敲击了几下,发出极轻微、却如同心跳般的“笃笃”声。
另一个号码,一个被她用指甲在手机内侧塑料边框上刻下的、绝不敢存储的号码,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那是林川曾经无意间留给她的一个紧急联络方式,一个她以为自己永远也用不上的“后路”。
巨大的矛盾感和风险带来的眩晕冲击着她。
联系林川,意味着彻底踩上双面间谍的钢丝,任何一步失误都会粉身碎骨。
但若是坐以待毙,等赵志远榨干马文斌,她的下场只会是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的空气都挤出去,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和指尖的颤抖。
拿出自己那部被张干“检查过”的普通手机,打开一个极其小众、号称绝对加密的匿名即时通讯软件。
这种软件信息瞬时传输、阅后即焚,服务器节点遍布全球且不断跳跃,是灰色地带常用的工具。
她注册了一个全新的空号,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没有任何称谓,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从刀尖上刮下来的铁屑:
“东风镇柳树沟村。马文斌父母老宅。堂屋神龛。暗格。原始账本备份。速取。赵已知。马命危。”
信息发出,几秒后显示“已送达”。
她没有等待回复,立刻退出账号,清除所有痕迹,动作快得像在躲避子弹。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椅背上,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贴着皮肤,冰凉一片。
她闭上眼睛,重重喘息,如同刚逃离一场生死追杀。
这步棋,是穿肠毒药,也是续命仙丹。
她不确定林川是否会相信这条没头没脑、来自匿名死敌的信息。
更不敢去想,如果林川的人扑向老宅,而赵志远的人已经捷足先登甚至设下埋伏,会是何等惨烈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