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教育部正式成立“非功利倾听督导组”,由周副司长牵头,邀请陈拾安担任顾问。首个任务便是全面审查全国中小学心理服务体系,重点清查是否存在“以治愈率为指标”“以案例数量论绩效”的现象。
“我们赢了吗?”小梅问。
“没有。”陈拾安摇头,“我们只是争取到了一次修改规则的机会。”
真正的变化仍在民间。内蒙古牧区,牧民们自发组织“马背倾听队”,骑着骆驼穿梭于草原,为留守老人和儿童提供面对面交谈服务;重庆老旧小区,退休教师们在楼下摆起“板凳茶馆”,一杯茶换一段心事;南京大学心理学系师生联名签署《倾听伦理公约》,承诺永不将咨询内容用于学术研究。
而在“倾听角”门前,阿岩带领一群孩子建起了“星星信箱”??每周五傍晚开箱,由孩子们轮流朗读来信,并用蜡笔绘制回复明信片寄出。
有天夜里,陈拾安路过信箱,发现里面躺着一张未署名的纸条: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们。但我写了,就像往井里扔石头,至少想听听回响。”
他取出纸条,回到屋里,用工整楷书写下回信:
“听见了。石头落井的声音,很重。”
第二天,他在信箱旁放了个小喇叭,每天清晨播放这条回复录音。
秋分那天,第一批接受“倾听者训练营”培训的学员毕业。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外卖员、护士、公交车司机、超市收银员??共同点是都曾在某个时刻被人倾听,或曾勇敢倾听他人。结业仪式上,每人获赠一枚铜制徽章,正面刻着耳朵轮廓,背面镌刻第一条法则:**倾听不是拯救,而是陪伴。**
阿岩作为最小毕业生登台发言,他说:“以前我觉得英雄是超人,会飞,能救人。现在我知道,英雄也可以是不会飞的人,只是愿意停下来,听另一个人喘口气。”
台下掌声雷动。陈拾安站在人群最后,眼角湿润。
当天深夜,他又一次打开录音机,放入新磁带。窗外桂花飘香,虫鸣如织。他按下录制键,声音温和而坚定:
“各位,我是陈拾安。今天是九月二十三日,昼夜平分。光明与黑暗各占一半,正如这个世界,永远存在压制与觉醒的拉锯。
我想告诉你们:
不要怕你的声音太小。
当千万个微弱声响汇聚,就能盖过机器的轰鸣。
也不要怕你的行动太慢。
只要有人因你而敢说出第一句话,你就已是燎原之火。
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完美的解决方案,
它需要更多愿意蹲下来,问一句‘你还好吗’的普通人。
所以,请继续做那些看似无意义的事吧:
替陌生人扶一把门,
给哭泣的同学递一张纸巾,
在一个本该沉默的场合,轻轻说:‘我听见了。’
因为正是这些瞬间,
让我们确认彼此活着,
并且,
值得被爱。”
录毕,他将磁带命名为《致所有尚未熄灭的灵魂》,并下令全球七百四十九个地下倾听站同步播放。
那一夜,从漠河到三亚,从喀什到上海,无数人在不同角落按下播放键。
有人边听边哭,有人默默转发,有人拨通多年未联系的朋友电话,只说了一句:“最近过得怎么样?”
而在甘肃陇南的“树洞小屋”里,一个留守儿童听完录音后,在墙上写下新的标语:
**“不怕黑,因为有人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