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还在下。
想到他身上还未完好的伤。
烛光下阮凝玉的眼睛干涩起来。
……
天色开始透出一层极淡的青白。
阮凝玉这一夜睡得并不太好。
昨夜子时,谢凌便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血腥气。
阮凝玉一直没吭声,知晓此刻他满身戾气,不敢轻易靠近。
半个时辰后,他敷完药膏回到榻上。她怕惹他厌烦,只敢蜷在床榻角落,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盼着他能稍稍舒心些。
这会儿晨起,发现自己并没有被谢凌过了病气。
只是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谢凌的高热并没有退下去。
苍山告诉她,分开之后,男人曾很长一段时间陷入失眠,可如今谢凌早已习惯,即使失去了她,他亦能安然入睡,心无旁骛。
苍山还告诉她,她带给谢凌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谢凌已不知道多少次独自舔舐过思念的苦楚。
苍山让她还是离谢凌远一点。
此刻若再靠近,只怕会给男人更深的创伤。
阮凝玉唇色变白,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因为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对谢凌是新鲜感,还是爱意。
阮凝玉始终不肯离开庭兰居。
每日谢凌从户部公堂回来后,便能看见她的身影。
礼节的温柔过后,他再也没有跟她说过别的话。
每日清晨醒来,萦绕在鼻尖的总是那苦涩的药膏气味,那是谢凌用来擦涂身上伤口的,但沾在了她的衣袖上,挥之不去。
每每这个时候,阮凝玉便会叹气。
慕容深的叛军攻势愈猛,明军渐显颓势。不出月余,谢凌便要重返江南督战。
阮凝玉望着他清减的病体,实在忧心他能否承受这般奔波劳顿。
而慕容深那边,起初本来频频给她送来信笺,可自得知她住进谢府庭兰居,与谢凌朝夕相伴后,那些书信便戛然而止。
她的行为,无疑是对前世身为皇帝的慕容深的一种羞辱。
想到过去的天威,阮凝玉便会心生恐惧。
但时间久了,这点恐惧便淡了。
她何必再在意慕容深的感受。
这一世两人再不是夫妻,他怎么想的,与她无关。
谢凌每日仍去见谢诚居,阮凝玉不知父子二人究竟谈些什么,只看见他每次归来,官袍下又添新伤,血色总是浸透层层衣衫。
谢凌本就发着高热,这般伤势更是雪上加霜,导致他反反复复地烧着。
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阮凝玉便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