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主大人已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是否要再次向八殿下求助？”
隐谍司密探之中有人开口，自从上次碰壁之后，众人便是不敢再去以隐谍司司主之事打扰李慕生。
但这么下去，隐谍司司主很可能凶多吉少。。。
铁娃走出桃村的那天，天光未亮。
晨雾如纱，缠绕在老槐树的枝干上，也缠绕在他肩头那只黑猫的眼尾。大黑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爪子轻轻按住铁娃的肩膀：“你真打算就这么走？连块碑都不立？”
“立碑做什么？”铁娃低头看着脚下的土路，声音平静，“名字已经刻进大地了。活着的人记得，比什么都强。”
他没有回头。身后那两座新坟已被青草覆盖，桃树苗挺直了嫩茎，七瓣桃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母亲曾经缝补衣裳时指尖的节奏。
他们一路南行。
风雪渐远，山河改色。越往中原腹地去，人间烟火越浓。可铁娃却发现，越是热闹的地方，人们的眼神越是空的。市井喧嚣，酒楼歌坊昼夜不歇，可没人提起过去。史书被供在庙堂高阁，却无人翻阅；族谱残缺不全，孩童不知祖籍何方。有人问他从哪里来，他答“桃村”，对方便皱眉：“没听过。”
“不是没听过。”大黑猫趴在他肩上，眯着眼睛冷笑，“是不敢听。”
铁娃沉默。他知道，清道者的阴影并未真正消散。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藏在官府对旧事的避而不谈里，藏在学校删减的教材里，藏在百姓饭桌上的忌讳里。**遗忘不再靠刀剑，而是靠沉默的默契。**
直到那一夜，他们在一座小镇歇脚。
镇子不大，却有座破败的书院。院墙倒塌，匾额断裂，“明德”二字只剩一个“明”。夜里，铁娃听见??声，循声而去，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蹲在废墟中，用炭条在地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月光照亮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
“张阿公，死于三年前旱灾，葬村西坡。”
“李婶娘，原籍南岭，逃荒至此，病逝于冬月。”
“我爹叫赵石头，我不记得他的脸了……但我知道他背过我去看花灯。”
铁娃站在暗处，没有出声。
孩子写完最后一个字，轻轻吹去炭灰，将纸折成一只小船，放进门前溪流。水流缓缓带它远去，像送走一段不肯沉没的记忆。
“你在记谁？”铁娃终于开口。
孩子吓了一跳，抬头看他，眼神却没有惧意：“记那些快没人记得的人。先生说，人死了两次才算真的没了??一次是断气，一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闭上了眼。”
铁娃心头一震。
这话说得极轻，却如重锤砸落。
他忽然想起李慕生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是怕历史被篡改，我是怕它被晾在角落，落满灰尘，最后连翻的人都懒得翻。”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抹杀，而是**漠视**。
第二日清晨，铁娃走进镇中集市，在布摊买了一匹粗布，在铁匠铺请人打了三十枚铜牌，在纸坊订了百张厚纸。当晚，他坐在客栈油灯下，亲手将一个个名字刻上铜牌，又誊抄成册。
大黑猫蹲在一旁舔爪子：“你这是要开祠堂？”
“不。”铁娃摇头，“我要让他们重新活一遍。”
三日后，他在书院废墟前搭起一座简易木台，挂起那面粗布横幅，上书七个大字：**“我们曾这样活过。”**
第一块铜牌挂在台上，写着：“陈二丫，十岁，死于疫病，最爱红头绳。”
台下起初只有几个老人驻足，随后是妇人抱着孩子来看，再后来，整个镇子的人都来了。
有人看见自己早夭的女儿名列其中，当场跪地痛哭；有人认出失散多年的亲戚，颤抖着手指抚过铜牌；更有年轻人惊觉，自己祖辈竟是因言获罪被流放至此，家族百年耻辱竟从未有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