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连升到蒋王庙村委会的时候，范慧云刚刚把肥猪拉走不久，蒋永福正数钱呢。
惠连升在院子里叫了声“蒋主任”，听到办公室里有人答应，这才走了进去，此时蒋永福已经把钱藏到了抽屉里，这都是外快，老婆不知道，村委会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可以留着去县城洗脚了。
“我是惠连升，镇分理处的，昨天才来借过摩托车……”
“我知道，我知道，进来进来，怎么样，黄庄的贷款不好收吧？”蒋永福笑笑问道，随手递给惠连升一支烟。
“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了，家家穷的要死，我去催债，差点儿被赶出村来。没办法，我也是没办法，齐主任盯着我呢，我是回也回不去，工作也做不好，搞不好这辈子就在黄庄找个娘们入赘了。”惠连升自嘲道。
这席话逗得蒋永福哈哈大笑，在农村入赘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但是惠连升却不在意这些，没人知道他现在已经和吴桂清有了第一次。
这第一次是最难的，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很多事都会水到渠成。
“我昨天去镇上吃饭，你们齐主任也在，我和他说了，黄庄的债就是一笔烂账，分理处消了得了，你猜他咋说，他说这事他做不了主，要是都赖账，这以后就农村贷款就更难了。”蒋永福无奈地说道。
“嗯，蒋主任，我完全理解你的好意，毕竟你现在还兼管着黄庄呢，要是因为催贷的事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放心，我一定文明催贷，不会干出逼死人命的事。”惠连升恨恨地说道。
从蒋永福为黄庄贷款的那些人说话，惠连升就猜到他就是怕因为分理处催贷出事，到时候他这个兼管村主任也得跟着吃挂落。
“那就好，分理处又不缺这点钱，那些人家是啥情况你们也都清楚，齐德厚这家伙不地道。”蒋永福咂吧了一下嘴，说道。
“我要是能回去就好了，我也不愿意在这里住着，全村人见了我都像是见了仇人一样，好像不是他们欠银行的钱，倒像是我欠他们的钱。”惠连升无奈地说道。
“我和齐德厚说说，你回去吧，别在黄庄混着了。”
“不可能，蒋主任，我们齐主任现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一把火就烧到了我头上，这贷款要是回不来，我回去了，他的脸往哪儿搁？”惠连升开始激火道。
“那，我要是想办法让你回去，不在黄庄催贷了，你愿不愿意冒个险？”蒋永福问道。
“冒险？那得看冒多大的险，要是掉脑袋，我可不干，那还不如在黄庄待着呢。”惠连升说道。
蒋永福盯着惠连升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说道：“现在这社会，笑贫不笑娼，没钱啥事都干不成，我也想干点事，没本钱啊，走，带你出去转转。”
惠连升被蒋永福搞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于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在蒋王庙村里转了转，一转眼，就到了村里的制高点，这里紧挨着背后的黄庄，但是从这里向南，一马平川，都是蒋王庙的土地。
“从这个地方往南二十公里，你知道是哪儿吗？”蒋永福问道。
“不清楚，我最远的地方就是去了县城，县城不是在东边吗？”
“老弟，从这里往南二十公里，就是八里洼煤矿，我在那里干过，八里洼村的老板开的，现在人家已经是市人大代表了，有了那身官衣，人家现在混的那是风生水起，你再看那里，看到那几个木头架子了吗？”蒋永福指着村西头问道。
“嗯，那也是煤矿？”惠连升问道。
“没错，我在八里洼村干了一段时间，觉得啥都学会了，所以倾家荡产请了省里的地质勘探队，我们村这里也有煤矿，而且储量相当丰富，我也挖了挖，玩到一半就歇菜了，没钱了，没钱谁给你干活，对吧？”蒋永福饶了这么大一圈，就是说自己没钱？
惠连升不这么想，这老家伙狡猾得很，带自己到这里来不可能就是为了绕圈子，所以，他一定有他的目的，惠连升没吱声，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有可能回镇上分理处，你干不干？”蒋永福问道。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