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振翅凌空,雪白羽翼在青冥间完全舒展,投下巨大的阴影。
“新任的鮫人女王,东云等著你们的答覆!”
穷奇垂眸冷视那道净化神光中的鮫人虚影,振翅而飞。
这些日子,她的境遇与餮颇为类似,八百比丘尼根本不欲见她,一直是让鮫人女王出面。
现在情况生变,穷奇也担心被两人围杀,果断离去。
妖力在身后拖曳出长达千丈的紫黑色轨跡,如同將天空撕开一道溃烂的伤口。
她要去外海寻找混沌,若是先前的消息无误,东云还有抵抗王庭的本钱。
如若不然,穷奇可不打算陪著麒麟丸一起去死。
浩瀚天地,自有容身之处。
“穷奇已经走了。”
幽蓝的海底,如梦如幻的鮫人少女,站在永夜鯨的背脊上。
少女纤细的指尖正从神铃上缓缓鬆开,那铃鐺隨著水波轻颤,发出空灵的清响,宛如深海最隱秘的絮语。
额前的鹿角冠镶嵌著深海蓝玉,每一根枝权都流转著莹润的光晕,像是將整片星空的微光都凝结其中。
宽大的白袍以千年水母丝织就,在水流中舒展如云,袖口与衣襟处蓝红双色的浪纹滚边,仿佛永远涌动著不息的潮汐。
层叠的裙摆如深海蔷薇般绽放,十二重粉纱间缀满浑圆明珠,隨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泛起银河般的涟漪。
肌肤似初雪的光泽,在幽暗的海底散发著柔和的莹光。
眉间一点硃砂纹如血珊瑚般明艷,衬得那双琉璃般的蓝紫色竖瞳,愈发空灵出尘。
永夜鯨低沉的鸣叫声在幽暗的海底迴荡,声波化作一圈圈清晰可见的水纹向四周扩散。
那声音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时光,带著某种难以言喻的悲愴。
鮫人族的新任女王垂眸,银髮在海流中轻轻飘散,如同月光穿透海面时破碎的光痕。
她的眸子里,倒映著永夜鯨背脊上一道横贯的陈旧伤疤。
触目惊心的疤痕,仿佛差点就將永夜鯨给腰斩,可想而知,当时的战斗是多么的凶险,又是多么的—令人憎恨!
“杀害了母亲的凶手之一,竟然还敢寻来永生之海!”
“欺人太甚!”
鯨汐千姬的声音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仿佛凝结著千年不化的寒冰。
她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久远的回忆浮现在她的心头母亲的身影在记忆长河中愈发清晰:那是位被海洋传颂的“银甲女王”,曾以三叉戟划破惊涛,用战歌號令潮汐。
她的鳞甲在晨曦中流转著月华般的光晕,每一次挥戟都伴隨著巨浪的臣服,
整片海域都在她脚下震颤,连最凶暴的海兽都会在她经过时,低下挣狞的头颅。
可这份荣光,永远凝固在了那个血色黄昏。
那日,海天相接处,一艘雕樑画栋的楼船破浪而来。
朱漆金饰的船身在阴沉天色下泛著奢靡的光,桅杆笔直如剑,刺破翻滚的云层,仿佛要將这混沌天地一分为二。
怒潮自深渊翻涌而起,墨色的浪峰裹挟著万钧之力,一次次撞向鳞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