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医院检查”几个字,陆祈绵浑身一颤,吓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沈檐修锐利的目光,扫过他血色渐失的脸颊,就知道陆祈绵不肯,他率先一步将陆祈绵的后路堵死,声音坚定不容拒绝,“这事你没得选。”
夜色朦胧,人也总是格外感性,白日里藏得再好,此刻也会露出些许破绽。
陆祈绵垂着头,长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他沉默片刻,在沈檐修认为他已经接受,正要催促他睡觉时,才听见他细若蚊呐的声音。
“我害怕……”
“怕什么?”沈檐修转身反问,“只是做个体检。”
暖黄的壁灯下,陆祈绵单薄的身躯微微发抖,胸膛处涂了药膏的红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陆祈绵不说话了,原本红痒难受的肌肤,此刻清清凉凉,让内心也平静许多。
陆祈绵忍不住往沈檐修怀里扑,手脚都往人身上缠,很明显的撒娇姿态。
沈檐修呼吸一滞,这一幕并不陌生,陆祈绵以前遇见事,没安全感时就爱这样,手脚如藤蔓般缠上来,好像这样就能消除不安。
已经很晚了,他又生着病,沈檐修很难此刻再对他严厉,他握着陆祈绵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腕,给他安慰的同时,又防止他再次抓破皮。
沈檐修知道他怕打针,试图说一些让陆祈绵不紧张的话,“别怕,我陪着你去。”
他放柔了声,“抽血不会很痛。”
“沈檐修……”陆祈绵脑袋抵着他的胸口,声音闷闷不乐,“要是我……生病了怎么办?”
问出这句话时,陆祈绵心跳快得异常。
沈檐修闭了闭眼,淡淡道:“生病治病,没病预防,体检不就这个作用?”
简短有力地回答,陆祈绵听后便不再开口了。
卧室的温度被沈檐修调得很舒适,陆祈绵贴着他,鼻息间,沈檐修沐浴露的清香冲淡了药膏的苦涩。
陆祈绵安心不少。
他失眠的症状在与沈檐修重逢后好了不少,昏昏欲睡之际,他心想也不隐瞒了。
体检报告出来后,沈檐修留自己治病也好,赶自己离开也罢,陆祈绵都愿意听他的。
晨光熹微,沈檐修习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探向身旁。
经过一夜,陆祈绵的额头已经退烧,红疹消退了一些,白皙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沈檐修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但陆祈绵还是在他翻身抬手时,有点醒了,他一点起床气没有,迷迷糊糊,声音也有些沙哑,“我好像睡过头了,你要吃早餐吗?”
沈檐修凝视着他惺忪的睡眼,忍不住用拇指蹭了蹭他脸颊的软肉,“你继续睡。”
沈檐修临走前又补了句,“打电话给你记得接。”
窗帘的遮光性很强,沈檐修一个人住时,智能系统会在他起床时自动打开窗帘。
但家里多了个陆祈绵,很多生活习惯都悄然发生改变。
陆祈绵再次陷入沉睡时。
沈檐修安排邹城毅来了公司。
在此之前,邹城毅约了沈檐修很多次,无疑都被沈檐修行程太满给拒绝了。
他只能将主意打在陆祈绵身上。
头天才约对方钓鱼吃饭,翌日沈檐修就应承见面。
邹城毅心道陆祈绵是当局者迷,看不清自己在沈檐修心中的分量,谦虚说自己在沈檐修面前没有话语权……
面对邹城毅热络的寒暄,沈檐修只面无表情把办公桌上那个突兀的保温箱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是?”邹城毅一脸疑惑。
办公室里,邹城毅的笑容在打开保温箱的瞬间凝固,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里面那些翻白的死鱼,眼珠正直勾勾瞪着自己。
沈檐修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叩着,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神经上的重锤。
这是他送陆祈绵回家时,给他带的野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