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京城的刹那,二人皆长舒一口气,水断栩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她脸色已是不好,却仍反握住玉盘双手,以示安抚。
“幸而娘子有远见,事先逮了只野鸡,如今可还好?”
“我无事,玉盘,我们去换身新衣裳。”
经打听,受了几回白眼,终是有阿婆为她们指明了衣裳铺子,二人循着指引,来到了落春坊铺门口。
方踏足此处,一牙婆便款款上前,开口便是通财鬻货。
“小娘子可是要添置衣裳?刚到一批苏绣料子,价格公道,可要……”
“只要两套素色襦裙。”
水断栩面色如水,打断了牙婆热情吆喝,后者面色一凝,转而去唤掌柜。
良久,她觉着双腿些许酸麻时,牙婆才不疾不徐地走来,语气满是不耐。
“掌柜允了二两银子,娘子若合意,便就此应下。”
“二两?你当我家娘子从未置办过衣裳?如何能值这价钱!”
玉盘闻言,不顾伤口亦要扯着嗓子同她理论,这摆明是因娘子未添好料子,自己少赚了银钱欺人!
“你这女使倒是忠心,可这价钱就是如此,难不成你家娘子还能私会外男不成?”
牙婆得意之色未褪,水断栩便阔步上前,径直走向店内伙计,途径牙婆身旁时,有意擦肩而过,留牙婆惊诧。
“你这小娘子,连名声都不顾了!”
牙婆见她真寻来掌柜,转身欲走,却被玉盘挡住去路,见状嚷道:“二两银子我不要了,区区小事,何须惹得众人不快?”
水断栩交涉一番寻得掌柜,掌柜闻言疾步上前,开口叱骂道:“你这黑心牙婆,分明一两未有,何来的二两?”
牙婆见事情败露,还欲遮掩,可围观百姓愈来愈多,事态逐渐失去掌控,人群中起了窃窃私语声。
“这牙婆素来欺压人惯了,就该扭送官府!”
“她上回诓骗我娘子买了料子,结果一洗就褪色了,就该惩治她一番!”
此番话牙婆统统听了去,知晓这回碰到硬茬,她只好胁肩告饶道:“娘子,是我利欲熏心,竟想来诓骗您,向您赔个不是。”
水断栩未予她个眼神,转首对掌柜明说道:“掌柜的,您也瞧见了,此人是惯犯,若您不为所动,届时遇见真正的硬茬,她一口咬定你们二人勾结,那便棘手了。”
“是,是,娘子言之有理,你们两个过来,将这牙婆扭送官府!”
掌柜闻言,即刻吆喝着小厮,将牙婆押走,水断栩则是取了两套襦裙,付了银钱,走到牙婆身旁低语着。
“你错了,名声是最虚无的物件。”
身后牙婆喊叫着,可她已然无心理会。
二人先是寻了个隐蔽处,将襦裙换上,继而将沾血的衣物丢弃,此时月明星稀,夜幕已然降临。
离开落春坊时,问询过阿婆去国公府的方位,此时正行在路上,水断栩取出怀中玉佩,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尚有余温。
此玉佩是她自证身份的凭证,若非趁爹爹醉酒时拿走,她今日真该走投无路了。
正思忖着,玉盘声音在耳畔响起。
“娘子,您听,前面有争吵声。”
水断栩收起玉佩,垂下眼睫聆听着。
“我可是祝国公府的人!你一乞儿也敢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