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昔年自己,自己为参议时,亦算不得全然是清官,且并未有所建树。今日玉盘去市肆走动时,听闻了她的“死因。”
世人皆道水参议死得荒唐,绘声绘色描述她醉死榻上,活脱脱一个酒徒。
此等由头,世人自是不齿,祝国公亦是如此。
而如今自己为水家女,“兄长”逝世,她却不为其斩衰三年,反倒投奔国公府享荣华富贵。
是以,水家確为人才辈出。
“谨记,这世上一个失了夫家庇护的女子,连自己爹娘亦不算归宿,今日你沾上国公府门楣,全依夫人不忍之心。”
是了,她险些忘了,自己这远嫁又寡妇的身份,一切编撰全凭自己的好爹娘。
水断栩侍立一旁,自知毫无资格驳斥祝国公一番话,除非,她能寻到旁的归宿。
遂,只能缄口不言。
因,无人会向着她。
“爹爹,爹爹!”
倏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击穿沉寂,一梳着双螺髻,缀着金丝的稚儿闯入,径直行至祝迴眼前。
“翩儿今日可学得什么?同爹爹讲述一二?”
祝迴顷刻间翻云覆雨,换了面孔,稚儿被捧起面颊,开口道。
“夫子教,古语道,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担阁!【注1】”
闻言,气韵再度静下来,鸟啼声嘹亮,显得格格不入。
此事终至因稚儿一句话姑置,对水断栩的指斥暂且停息。
可一事令她不明了,稚儿身后必有他人推波助澜,借其之口为自己脱身。
她初来乍到,何人会相助?
思忖一时失了神,直至有声传来,她才猛然止住脚步。
“哥哥,你为何要翩儿说那句?翩儿当时生怕背错了说错了。”
“为兄……只是教你一句诗罢了,父亲知晓你学识至此,也会为翩儿忻愉。”
海棠旁,祝见粼同方才的稚儿在谈话着,话语一字不漏让水断栩获悉了去。
“忻愉?可是爹爹今日面色不太好……”
“咔擦!”
本欲再听多些,何人料得弄出了动静,既被发现,她只好现身。
方才还笑意盈盈的祝见粼,看清来者何人后,笑意褪去大半。
而一旁稚儿见了她,有一瞬见得生人的惊诧,继而介自道。
“我名唤祝在翩,想来你便是……唔……”
“舍妹年纪尚小,该早些就寝,先行一步了。”
祝见粼不知在遮掩什么,一旁的祝在翩被掩了口,继而被拎起,眼见着兄妹二人要离去。
水断栩忽地念起瓷瓶,忙不迭出声道。
“表哥留步!昨所赠的不见惄,表妹在此谢过。”
她眸光落在二人身上,祝在翩挣扎着要脱离桎梏,一副知情之态,祝见粼则是竭力镇静,可还是带些磕绊。
“表妹误会,不见……不见为何物,我一概不知。”
此回,兄妹二人逃之夭夭,消失在她目之所及。
若为陶氏所赠,今日问安时,合该问询药效,可陶氏只字未提,犹如毫不知情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