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人是本体。
不是那个已经成肥料的大脑，是她某种源于灵魂的特质。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垂下了眼眸。
半晌后，时一开始开口了，她没有看时叙，只是看向面前某个空洞的焦点，小声说：“小心追杀。”
“为什么？”时叙问。
“众生旅程已经意识到本体存在了，但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时一低头喝茶，用微不可查的幅度在桌子上用水写了一行字。
每一个字的笔画都小到看不清，但时叙能看懂那个几乎是在桌子上画圈的字。
因为这是时一留下的信息。
“你的能力，他们也有所猜测。”时一从茶杯边上抬起头，看着袅袅的烟雾，“和某种信息检测有关，是鉴定类能力，对吧？”
“本体还活着，名是无法在克隆体上诞生的，只有你死了，才会有新的名——因为一段时间内，只能有一个‘我’。”
时一在最短时间内，告知了时叙所有她权限范围内能知道的事。
在她判断这个人是本体的时候，她就这么做了。
毫无缘由，也不用思考。
“你毁掉了众生旅程一个相当重要的实验项目……希尔斯·瓦尔瓦修斯的底层逻辑被你更改了。”
时叙回忆了一下，想起来那就是当初那个意识监狱的监狱长。
“但你也创造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项目……”时一没有说完，她闭上了嘴。
时叙明白这是她权限不足，这个新的项目她也隐约有所猜测。
仿生人的底层逻辑是绝对的，绝对到无法更改的，这是他们一生的至高指令。
现在有一个换了，那剩下的能改吗？
这是一个完全不能细想，甚至能动摇某些东西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前往前方给公司发送信息的员工也回来了。
时叙看着他，皱起了眉。
那名员工压低了帽檐。
她伸手扶上了枪。
下一瞬间，所有人都对准她抬起了枪口。
“女士，我们希望你不要违反公司条令，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这个时间要是死去，是没有任何赔偿金的。”蓝奕抬起自己被大雨压低的帽檐，带着不满说道。
“愚蠢！”时叙指着那个已经走到蓝奕身后的人说：“你的队友已经被人换了！你看不出来吗！”
她指着的人，在那一瞬间已经掏出了小刀，向着蓝奕的后心扎去。
蓝奕在千钧一发之际，双腿一软，他完全不要脸面地趴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合同工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这位阁下。”他在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看向那个用帽子遮住眼睛的人，厉声说道：“马上放下你的武器！否则众生旅程有权利向你发送律师函！”
“你搞错了，这位公司的合同工。”拿着匕首的人吃吃地笑起来，“你们是合同工没错，但我是正式员工啊。”
“而且……只要没人知道是我杀了你们，你们的公司也不需要出这份死亡抚恤，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刃，低声道。
时叙察觉到了违和感从何而来。
——如果正式员工的工作时间是12小时，合同工却不满八小时，那多出来的四个小时呢？
是屠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