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步到百步,白骨之上血肉疯长,忍耐痛苦,回顾前生,半爬半跪半走半跑,尽头血淋淋好一个人,她活过来,也困在这。
离开谈何容易,从尽头的房间每往外走一步,皮肤脱落,血肉刮骨,皑皑白骨浸入无波无浪的深海,硫酸腐蚀。
铃木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逐渐熟练承受苦楚,剥开无数迷惘幻象,无人相伴的时间,是她独自一人的逃生之路。
枯枯白骨看不出表情,没有声带也发不出声音,她由着自己卷在海中,白骨长时间烧灼升起丝丝白烟,意识涣散前铃木月回到隧道尽头,不哭不喊,她只是安静埋首,等待剧烈心跳随时间平复。
外头平静无波的海汹涌动荡,这是往常未有过的场景。
‘咔擦。’
头顶隧道裂开缝隙,海水强大的挤压力进一步迫使裂缝愈演愈大,铃木月扶住墙壁艰难维持站姿,灌涌海水淹没口鼻,坚硬隧道破碎的轰隆声震耳,石墙摇摇欲坠。
接触海水的皮肤没有感受到往常那样刺骨烧灼,抬眼望见幽黑海底上方朦胧光影,如同碎玉玛瑙折射流溢的霞光,美丽而极具诱惑。
向上是生的希望。
她憋住呼吸,脚下用劲蹬向墙壁借力上浮。
快到了,已经能近距离看到明亮光霞,铃木月一只手臂穿透海面,湿漉皮肤彷佛感受到微风吹过的凉意,长时间憋气导致头脑眩晕身体使不上劲。
她不甘心,明明出口近在咫尺。
透有掌心传递的热量,下坠的身体被拉力拉扯向上,艰难撩开眼皮,铃木月看见从前还是小孩子的自己。
她拽着她,拼尽全力游离这片无尽之海。
【别忘了你承诺过的。】
小时候的她迎着巨浪将她甩到天空,稚嫩面上冷静异常,海浪无情吞噬万物,包括年幼的她。
【活着。】
咽喉被无形巨手扼住,最后一点稀薄空气消耗殆尽,风声吹散尖叫,下坠带来的失重感在某个瞬间强烈明晰。
她睁开眼俯身捂住胸口大口呼吸,鼻尖嗅到咸涩海腥,混合着林木清香,大脑嗡嗡的,她抬眼错愕看向四周非人异类。
······这里是?
“夫人!”夹杂欢喜与失而复得哽咽大喊,铃木月闻声回头,褐色瞳孔剧烈缩放,怎么会?“里梅?”
她还穿着现代的服饰没有错,相隔千年时光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里梅小心翼翼扶她起来,夫人戒备的目光刺痛了他,即便如此,里梅仍然恭敬微笑关怀,“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铃木月没有回答,只是抽出自己的手不住后退,脚下踩到柔软触感,下意识垂眸猛然瞪大眼,她崩溃扑到满身鲜血的海沼青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