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补充:“儿臣还认为,应设‘矿学坊’,专门培养矿工与匠人,将经验系统记录,代代相传。如此,不仅银矿受益,他日他处开矿,亦有章可循。”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们想得周全。准了。银矿之事,关乎国本,务必加紧。”
正说着,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锦衣卫飞奔而入,跪地禀报:“启禀陛下!北镇抚司查获一起大案??应天府通判李德全,勾结钱庄,大量收购旧钞,以三折价格换银,囤积居奇,意图哄抬银价!”
殿内哗然。
朱元璋勃然大怒:“好个李德全!朕待他不薄,官至四品,竟敢如此贪墨!”
马秀英冷声道:“此人早已列入监察名单,只因证据不足,未敢轻动。今夜其心腹酒后吐露,我等才得以人赃并获。”
“赃物何在?”朱元璋厉声问。
“抄出旧钞三十万贯,白银五万两,黄金八百两,另有账册一本,记录其与十余名地方官勾结,操纵钞价。”
朱元璋猛地站起:“立即下狱!严刑审讯,牵连者,一个不留!”
马寻却道:“姐夫,此事不宜大张旗鼓。”
众人皆惊。
马寻续道:“李德全背后,恐有更大势力。若贸然株连,恐激起官场动荡。不如暗中调查,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朱标赞同:“舅舅所言极是。当前宝钞信用危如累卵,若此时掀起大狱,恐引发朝野恐慌,反倒中了奸人之计。”
朱元璋沉吟片刻,点头:“准。此案由北镇抚司秘密审理,马秀英亲自督办,不得泄露半句。”
“臣妾领命。”
文璧忽道:“姐夫,此事也提醒我们??宝钞之危,不在民间,而在官场。若官吏皆视钞法如无物,朝廷威信何存?”
朱元璋默然。
马寻缓缓道:“所以,必须立威。杀一儆百,未必非要大狱。可择一典型,公开审判,昭告天下。”
“谁?”
“李德全即可。将其罪行列举,明发邸报,让天下百姓知晓朝廷整顿钞法之决心。”
朱元璋颔首:“善。”
话题渐转,朱标提起另一要务:“父皇,儿臣以为,除整顿钞法外,还应广开财源。如今朝廷岁入,七成依赖田赋,抗风险能力太弱。若遇天灾,便捉襟见肘。”
马寻笑道:“大弟说得对。我一直在想,能否效仿宋朝,发展市舶司,扩大海外贸易?”
朱元璋眼睛一亮:“你是说??重开海禁?”
“并非全面开放。”马寻谨慎道,“可先设三四处通商口岸,限定船只、货物、航线,由朝廷专营。东瀛、高丽、琉球、占城,皆可通商。以丝绸、瓷器、茶叶换回白银、香料、珍宝。”
朱标补充:“儿臣还听说,西洋诸国有奇巧之物,若能引入,或可造福民生。”
朱元璋犹豫:“前朝海贸,多被豪强把持,滋生海盗,扰乱沿海。朕不得不严令海禁。”
马寻道:“那是因为无序。若朝廷主导,设立市舶司,严管出入,课以重税,则利归国家,害可规避。”
朱元璋沉思良久,终于松口:“准。先试点一处??泉州如何?”
“泉州甚好。”马寻欣然,“港口深阔,商人云集,又有旧市舶司基业。”
“那就这么定了。”朱元璋拍板,“马寻,你兼领市舶司提举,筹备开港事宜。”
“臣遵旨。”
议至此,天色已晚。朱元璋略显疲态,挥挥手:“今日就到这里。你们都去忙吧。”
众人告退。
走出奉先殿,朱标与马寻并肩而行。朱标低声问:“舅舅,您真觉得市舶司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