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我叫明心。”
“那就够了。”他说,“‘我在’不需要眼睛,只需要一颗不肯沉默的心。”
女孩笑了,笑容清澈如泉。
当天夜里,她第一次点燃白蜡,在母亲的帮助下,朗读了《民本宪纲》第一条:“天下万民,皆有尊严,不容践踏。”
烛火摇曳,映在铜牌上,竟折射出淡淡的虹彩。
数日后,书院迎来一位特殊访客??那位曾烧毁铜牌后逃亡的千户。他已剃度为僧,法号“觉愧”。他带来一册亲手抄写的《忏悔录》,记录自己参与迫害的每一桩罪行,并愿余生奔走各地,替死者诵经,为生者传话。
李昭接下书卷,只问一句:“你现在还疼吗?”
他泪流满面:“疼。但我知道,这痛是他们留给我的‘我在’。”
李昭点头:“那你已是新人。”
岁月流转,朔州书院不再只是学堂,而成了信念的中枢。它不属朝廷,不属江湖,只属于每一个愿意说“我在”的人。
每年清明,学子们都会集体前往“我在碑”前祭奠先贤,诵读沈砚遗训:“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每逢中秋,则举行“心灯夜”,万家灯火齐明,人人手持白蜡,齐声低语:“我在,我在,我在。”
那声音汇成洪流,穿越山川,直达宫阙。
某夜,李昭独坐庭院,仰望星空。哑女悄然走近,递上一幅新画:依旧是那间茅屋,但屋前多了几个孩子在读书,墙上挂着铜牌,篱笆外种满了桃树。画旁添了两句诗:
>“薪火相传终不灭,
>江山代有守护人。”
他看着,久久无言,唯有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忽然,远处传来稚嫩歌声:
“风起了,灯不灭,
我说‘我在’,我就在。
不怕黑,不怕寒,
千家万户共此声……”
是阿禾带着一群孩子在月下练唱。
李昭起身,走到廊下,轻轻敲响檐铃。
三短,两长。
铃声清越,与歌声交融,飘向远方。
他知道,沈砚没有死。
林晚舟和苏清梧也没有消失。
他们活在每一句“我在”里,活在每一次不肯移开的目光中,活在母亲教孩子写字的手上,活在农夫丈量田亩的脚步里。
这场战争确实从未结束。
但它早已换了战场??不在刀锋,不在诏书,而在人心深处那一声轻轻的回应: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