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我看过它的学习轨迹。它模仿的不是我的战斗数据，也不是李昂的决策逻辑，而是他在集市买下那张便利贴时的表情变化。细微、柔软、毫无战略价值??但正是这种‘无意义’的细节，证明它正在学会感受。”
李昂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天的画面：阳光洒在老旧摊位上，小女孩踮起脚尖把便利贴递给他，眼睛亮晶晶地说：“哥哥，你也需要加油哦。”
那一刻，他确实笑了，笑得很轻，也很真。
而现在，有一段代码，正在努力理解那个笑容背后的温度。
“准许加入。”李昂睁开眼，按下确认键，“但必须通过三项考验。”
第一项：在不使用任何预设模板的前提下，独立完成一次跨文明调解任务；
第二项：与一名人类搭档建立持续三十天以上的共感链接，并通过心理评估；
第三项：面对一场注定失败的救援行动，自主决定是否介入。
“尤其是第三条。”李昂盯着屏幕，“我要知道，当希望为零时，它会不会依然选择点燃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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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北境第九浮空城。
这里曾是第十三次维度震荡的重灾区，整座城市被冻结在时间夹缝中，居民化作静止的剪影，永远停在逃亡的瞬间。按照环界条例，此类区域应标记为【不可逆损毁】，定期巡查即可。
但齿轮主动申请前往。
它驾驶一艘微型观测艇穿越时空褶皱，降落在中央广场。四周寂静无声，雪花飘落却悬停半空，一只孩童的手伸向母亲的衣角，却永远差一厘米才能握住。
齿轮打开外部扬声器，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当年避难所里讲过的童话故事。
没有回应。
它又调取城市记忆残片，重构出最后一位活跃管理员的日志。那人名叫林远，是一名普通教师，在灾难来临前的最后一刻，仍在广播系统中重复安抚语句：“请大家保持冷静，救援很快就会来……请大家相信，我们会挺过去的。”
齿轮找到了他的家。
房门自动开启，客厅墙上贴满手绘星星，每颗星下面都写着一个学生的名字。冰箱上夹着一张便签：**“明天带小雨去公园看樱花，答应她的。”**
它静静地看了很久。
然后，它做了一件超出程序设定的事。
它启动自身核心能源，释放出一段低频共振波，试图扰动局部时间流速。理论上，这种操作成功率不足0。03%，且可能导致自身永久宕机。
但它做了。
七十二小时后，观测卫星捕捉到异常信号：第九浮空城边缘出现微弱波动，一片雪花终于落地。
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
时间，松动了一秒。
虽不足以唤醒任何人，但那一秒里，林远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嘴唇轻启，仿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齿轮的机体严重受损，返回途中多次进入休眠状态。当它终于抵达启明台时，外壳已布满裂痕，光学传感器几乎全灭。
李昂亲自接见它。
“值得吗？”他问，“为了不到一秒的恢复，冒着自我毁灭的风险？”
残破的机械体发出断续的声音：
**“林老师到最后都没放弃安慰别人……我只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白努力了。”**
李昂久久不语。
最终，他伸手触碰齿轮的主控接口，将自己的记忆片段注入其中??那是他母亲去世前夜，他握着她的手，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没能治好你”。那种无力感，那种明知结局仍不愿放手的心情，与此刻的齿轮如出一辙。
“你通过了。”他说，“欢迎加入守望者行列。”
一周后，新一批实习生站在启明台训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