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场短暂甜美的梦。
柳烬一直陪着她,在她身边坐了很久很久。
走的时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她的头发,动作那么轻,像生怕把她碰碎。呼吸吹在她头顶,酥酥麻麻,如人类可以想象的最轻柔的电流。
假如这是真的就好了,梦里的唐砚青悄悄心想。
她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所有不适竟然全都消失了,身体有一种不真实的轻盈感。
通常来说,症状再轻的感冒,也不会一个下午就痊愈。
实在有些奇怪。
唐砚青伸手去摸柳烬刚才坐过的地方,床单还残留着快要消失的体温。柳烬应该刚走不久。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她沉思片刻,倏然意识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唐砚青下床拉开窗帘,铅灰云朵挤满天穹,大雨跌落,整座城市都潮湿,仿佛末日。
来自过往的碎片,在她脑海中倏然串联,拼凑出不祥的预感。
——独行的女人,和只在雨天现身的杀手。
唐砚青抓起摩托车的钥匙,冲出家门。
她像黑鹭穿过雨幕。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无暇顾及灌进领口的雨水,只是拼命地四处张望,寻找柳烬的身影。
终于,在视线尽头,有什么东西被车灯照亮,冷光一闪——
是柳烬头上的银簪。
槐树巷口,柳烬正扶着墙,艰难地挪动脚步,旗袍被暴雨浸成深色,紧贴着皮肤。
“柳姨!”唐砚青甩开车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搂住。
碰到柳烬手臂的刹那,寒意瞬间爬上指尖。柳烬的体温比雨水还低,几乎不像个活人。
哐当一声,街角的垃圾桶翻倒在地。
“谁!”
唐砚青抬头看去,一个戴鸭舌帽的黑影匆匆跑走,消失在巷尾。
那人显然有些古怪,但唐砚青无暇去追。
柳烬躺在她怀里,目光迷离地看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许意识。
“阿青,你怎么……”
话音未落,柳烬突然呛出一口血,汇入满地水流。
“我带你去医院!”
唐砚青心急如焚,可手机屏幕也被雨水浇湿,手指不停打滑。
柳烬只是摇头,气若游丝。
“不行……我不能去医院……阿青,送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