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池坐落在一片清幽宁静的竹林之中，萧麒支走了围在身边的宫人们，大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水池之间。
听到不远处的沙沙响动，萧麒便眯着眼侧首看去。
那截雪白滑腻的脖颈向后微抻着，皮肤被拉的愈发纤薄，几滴水顺着脖颈上纤细青蓝的血管淌去，流入池水中，悄无声息。
“你过来做什么？”萧麒轻声道。
晏渠山应答他：“来向皇上禀报两月后北疆入朝之事。”
“唔。”萧麒喝了小半壶，已然有些醉了，水池上无水汽，可他的脸却染了薄红。连同露在水面上、白皙的肩膀，一样有些泛粉，“两月后的事，不急。”
他掬了水往面上扑，又摇了摇头，却也没让自己清醒太多，头脑昏沉，身子发热，“你走罢，让朕一个人待着。”
晏渠山没走，反倒是往前走了两步，萧麒原先靠在池边，见他过来反倒往池水中去了，“你愈发大胆了。”
而后一只手掌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那酒壶，晏渠山拧开盖子嗅了嗅，“鹿血酒。”
“皇上喝了一半了。”晏渠山似笑非笑道，“这种暖身子的酒……得是入冬了才喝呢。”
“这送酒的人办事不力啊。”
萧麒不作解释。
没有袅娜水雾的半遮半掩、欲说还休，这二人之间便无比清晰地看出了彼此眼底隐含的诉求。周边竹林随风摇曳，几片青翠的竹叶被拂落，落在池面上，尾端勾起一点涟漪。
滴滴的水。
萧麒在水池中站起，池子没过他的腰部，脚底踩在滑溜的卵石上，一步又一步。
直至他站在晏渠山面前，池子边沿不高，可晏渠山站在上头，还是比萧麒高了那么一大截。
晏渠山垂首，眸色晦暗，他想抬手抚弄萧麒的脸……只是这股冲动，又不好直接地表现，竹林间的风声无法挡去他们二人鼓噪的心跳、以及缠绵炽热的呼吸声。
萧麒笑了——也许酒确实能让人忘却一些忧愁。
他抬手，水滴从他光。裸的手臂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有一部分滴入池水，还有几滴飞溅在晏渠山的身上。
晏渠山就借着那股力道被拽入池水中，哗啦的一声巨响，那水滴子飞的到处都是，萧麒的鬓发都被打湿了，他刚抬手要擦，腰间却忽然被盘住，而后往前一拉——
水间的沉浮不定让萧麒有些不安，他的手开始胡乱地扑腾着，又不可控地、下意识地抱住了眼前人……回过神来时，萧麒才发觉自己揽住了晏渠山的脖子。
鹿血酒在他的血液中奔腾，以至于萧麒无从思考，晏渠山抓着他往上一抬，而后仰头，迷蒙地着看他。
萧麒看见，自己面上没擦进的水都落下来了，落在晏渠山高耸的鼻梁，以及光滑的脸上。
但是很快的，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能感知到的，只有黑暗，以及两片水润的、微凉的嘴唇。
……
与此同时，萧睿在东池玩得不亦乐乎。
他双臂在水中不住摇摆，波光粼粼的池水晃荡着，哗啦啦、咕啾啾的响。萧睿咯咯地笑着，爱上了玩水，整个人怎么也不乐意安分下来，于是那清棱棱的池水声就响个不停。
“殿下！”萧睿闻声抬起头，见方海从不远处跑来，怀里还抱着个什么，登时来了兴趣，“这是什么！”
“是个蚌！”方海笑道。
“奴才今个儿才知道呢，咱们行宫边上，还有条河，哈哈！方才奴才去看了眼，这才捡了这么个宝贝来！”
萧睿接过那蚌，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就发亮了：“这个蚌真漂亮！”
“是。”方海笑的眼角都挤出了纹，“白河蚌呢！”
萧睿问他：“会不会开出珍珠？”
“这个奴才不知道。”方海摇摇头，说着就要接过萧睿水中的白河蚌。
萧睿不高兴了，抱着蚌往池子里一缩：“不要！”
“我要自己开！”
那白河蚌闭得紧紧的，萧睿好一会才挤开了那蚌壳之间的缝隙。蚌壳夹着指甲，不愿意打开，萧睿手指被夹得发痛，心一狠，哗啦一下将蚌壳打开了。
午后阳光正烈，照得萧睿有些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睛，花了好一会功夫都没找着珍珠，只好用手指摸，边边角角每个地方都摸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