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渠山理了理领子，带着几分揶揄开口道：“殿下这会儿倒是不躲着我了。”
萧麒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头，故意偏开眼不看他———他醒得早，杜若姑姑已将昨夜发生种种都告诉他了，更何况……晏渠山守了他一晚上，连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是他换的，那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他不说话，晏渠山也不逗他，笑了笑刚要离开，却听萧麒叫住了他，“你不问我前些日子为什么躲着你吗？”
晏渠山挑了挑眉，“殿下不说，学生当然不敢主动问。”
“你……”萧麒气急，别扭的翻过身，鸵鸟似的把整个脑袋埋在了被衾当中，沉默片刻，又闷闷地说道：“因为不好意思……”
晏渠山俊逸的眉眼变得柔和，声音轻浅，“殿下所说，学生听不明白呀。”
萧麒恼了，掀了被子一骨碌坐起来，露出一张愠怒的红润小脸，“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就是……不就是那天……”他面皮薄，之后的话便如何也说不下去，却没想到此时晏渠山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萧麒气鼓鼓地看他。
“只是没想到殿下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儿而躲了学生这样久的日子。”晏渠山道，“这些日子，学生日夜惶恐不安，还以为是做了什么错事，叫殿下不满了。”
“若是不满，早就把你赶走了……”他这样说，萧麒更不好意思了，只是小声地嘟囔着，“我只是…觉得有点丢人罢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晏渠山坐在他的床侧，兄长似得抬手理顺萧麒的发，“如今殿下的年纪，也该知晓人事了。”
“君子色而不淫，发乎情，止乎礼。是以，殿下不必为此而羞愧。”
萧麒眨着眼睛看他，目光明亮，“……真的？”
晏渠山手上动作更加轻柔，“当然。”
也在这时，宫门外传来浩荡的脚步声。他们二人齐齐转头看去，来者竟然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那太监先是给萧麒行了礼，又走至晏渠山身前，“晏公子，皇上口谕，传你速去养心殿面圣。”
晏渠山跪在地，“学生接旨。”
承恩殿是离养心殿最近的宫室，纵然之后兰妃失宠，皇上也没有让她迁宫，由此也可见皇上待她余情未了。一路上，他便不住地回想着昨晚上杜若的那些话，猜测着其中隐情，竟然忘了看路。
还是一阵女子的哭喊声叫他回了神，晏渠山刚要进养心殿内，便听得里头娇滴滴的求情声——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住口！那杜若说过，萧麒身边的宫人来你宫中通报过，却被你给赶回去了！你还敢狡辩？！”那是道威严的男声。
“臣妾当真不知啊！定是那守门太监玩忽职守，疏于禀报，这才……”
“谁给你的胆子私下惩戒皇子？！你知不知道他那身子打娘胎里出来就不好？还让人掌掴，甚至叫他在你宫中罚跪三个时辰！你还敢故意扣下值班御医。贱妇，毒妇，你怎么敢？！”
而后是瓷器碎裂，与清脆的巴掌声响，想来是皇帝当真动怒。
晏渠山听着，却皱起眉来——
宫里人说，皇上不宠爱萧麒，可见此情景，甚至连萧麒打娘胎里出来身子不好这种事都知道，又似乎并非全无宠爱。
若是碍于武国公的面子，做个表面功夫略施惩戒就好了，为何动这样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