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麒将孩子放到地上，又转过身去，这才发觉屋子里不只有洪嬷嬷，还有个男人——是倪少岚。
倪少岚还跪着，唇角微勾，不笑也似笑。
“啊……”萧麒看着他，“是你啊。”
倪少岚在萧麒的后宫里已有两年，却一直没封位分，萧麒是不得已才留了他，心里一直膈应着，慢慢地就将人淡忘了。
都是同年进士，郑玉成却混的风生水起，萧麒这样想着，落在倪少岚身上的目光不免有些复杂。
萧麒道：“你起来吧。”
倪少岚站起身，唇角噙一抹笑：“皇上喜欢这鸟么？”
“……”其实是喜欢的，但萧麒并不太想在他面前表示出来，因此只是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小孩子的玩意，马马虎虎吧。”
倪少岚唇边的笑意渐深：“皇上觉着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可对于臣侍来说，确实这深宫中，唯一的慰藉了。”
“那句话……”倪少岚似有些慨然地摇摇头，“本以为一辈子也无法有幸叫皇上听着呢。”
倪少岚微微蜷缩着身子，眼眸亮亮的，像附着水汽，看起来是如此无害，弄得萧麒莫名其妙地起了几分歉疚感——尽管在宫里头他并没有短了倪少岚吃穿。
萧麒有些尴尬地转过头，“这鸟确实调的不错。”
“父皇父皇！”萧睿拽他的衣袖，“这个小机灵，真好玩！”
“噢——”萧麒用指节刮了下萧睿的脸颊，“你喜欢呀？”
萧睿点头点出晕影，“喜欢！”
“还有岚父君，也喜欢！”
萧睿又跑过去拉拉倪少岚的袖子，“父皇忙的时候，岚父君就过来陪我玩，给我带好吃的，我喜欢岚父君！”
这是萧麒完全没有想到的，他看看萧睿，又看看倪少岚，头脑空白一瞬。
他暗忖道，萧睿看着挺喜欢倪少岚的。
萧麒注视着那玩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在斜光映照下，倪少岚的鼻梁弧度竟和萧睿有些相像，还有嘴唇……萧麒想，那是最像的了。
萧麒忽然沉默下来——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样其乐融融的一幕，心脏深处的某一处空缺似乎被填满了。
“小睿。”萧麒蹲下身来，艳丽的眉眼微弯，柔和的像融化的冰棱，声音亦清浅，“如果以后一直让岚父君陪着你，你愿意吗？”
萧睿不假思索：“愿意！好愿意！”
“嗯。”萧麒将他抱在怀里，脸颊在孩子柔软的发顶蹭蹭，“父皇知道了。”
萧麒直到将孩子哄睡了才离开了承恩殿，恰逢下了雨，雨点打在油纸伞上，闷闷地响。
“皇上。”紫珠见他不说话，便有些耐不住气，“皇上是要……”
“从今往后，皇长子萧睿便由他倪少岚来抚养。”萧麒沉声道。
三个人的眼眸中皆划过惊诧，方海提醒道：“可倪公子直到现在都……”
“这个朕知道。”萧麒驻足看着他，“传朕旨意。”
“择吉日将倪少岚封为贵君，赐居长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