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晏渠山听完,露出苦恼神色:“大人宅心仁厚,可我那个弟弟却很是顽劣不堪……大人可还记得,我这表弟曾冲撞过您啊?”
“什么?”他这话说得吴文宾云里雾里,“什么冲撞。”
晏渠山一拱手:“进城那日,小人的弟弟与大人手下的官爷起了些争执,可不是冲撞大人么!”
他并不知晓吴文宾是否知道这件事,若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吴宾文听了也不会管。
谁知吴文宾听完,竟恍然大悟般应声道:“本官记起来了,是有个守门的兵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同本官说这件事……那是你的弟弟?”
……还真没想到吴文宾不仅知道,还记得如此清楚,晏渠山庆幸自己自那日后,又让萧麒避了段日子,这才没有打草惊蛇……
好在如今他已得到吴文宾信任,又悔恨道,“是,什么都好,却总是做事莽撞……”
他只强调萧麒做事莽撞,但是绝口不提他们为何起了争执,慢慢地,吴宾文也被他拐偏了,他不在意地摆摆手,又沉吟道,“那守卫还说……”
“那是个美人啊。”吴文宾拉长了音,看向晏渠山的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晏渠山的面容僵了一瞬,头脑一片空白——他听懂了,可他半点都不想接吴宾文的这句话。
这些日子他跟在吴文宾身边,倒也将这人的脾性摸透了——这倒是很简洁,好色。
他已有了一院子的姬妾,女人有,哥儿也不少。晏渠山时常见着他府里的管事带了一众男男女女来,任吴宾文挑选,那架势,真是如皇帝一般……
晏渠山忘记了,这些莺莺燕燕加起来都比不过萧麒的一根手指头……
他有些后悔。可说出去的话便收不回来,现在看,这个该死的吴文宾显然对他的“表弟”起了兴趣了。
晏渠山心事重重地回了客栈。他来时,萧麒正聚精会神地看一张兵防图,他将晏渠山拉到一边,边指边道,“到时候罗列出罪证,我们走这条路,便能包抄赵冲,叫他无处可逃。”
“先帝年间,曾出过云南总督拥兵自立的祸事……当年还是祖父前去平息的,此后驻守云南的兵便一削再削。再者这些年云南地带尚算安稳,赵冲手里没多少人……”
“我们只肖几百人,便能将赵冲杀个片瓦无存,至于兵力么……猜猜从哪来?”
晏渠山从善如流地回答他,“广西接壤云南布兵薄弱处,自然从广西调兵。再者两广总督曾随骠骑大将军南征北战,区区几百人,凭这情分他不可能不调。”
他一顿,“已经递了信?”
萧麒犯难,“当然不……进城门倒是好办,守城的认准流民不敢进城,只有寥寥几个兵守着……到时兵分两路,杀进来后只冲总督府将人拿下。可这也要趁着赵冲没防备时才做得了……若他得了消息,及时布兵,区区几百人怎么够?”
他们不能让赵冲有防备,对于这种人,只有一纸罪证是说不清的。这白纸黑字只是缉拿的借口,捉了他,又用以重刑逼问,这才得以天理昭昭。
“拿到罪证后,你我需立刻进击。我会提前两日写信过去……吴文宾那里怎么样?”
说到这人晏渠山就心烦……他和吴宾文打太极已打得心力憔悴。他手上没有兵权,却也不比赵冲好多少——这种人惯尝将事做得滴水不漏。
“我明日带你去见他。”晏渠山避重就轻道,他看着萧麒,很有些苦闷。
“你都套不出他的话来?”
晏渠山再如何也不过才廿二岁,怎比得过宦海浮沉多年的老油条。
“太费时间了。”晏渠山道,“上京那里,那借口绝计不能超过两月余,我本想直接偷偷捉了拷问一番,他贪生怕死,必然抖个干净……可他太警惕。”
竟然就连如厕,也要叫人守着……简直无懈可击。晏渠山倒可以杀光侍卫,直接捉了吴文宾,可他府里那么多耳目,估计还没等晏渠山逼问出什么,总督府便先一步来人杀他。
那时候,他就算说了身份有什么用?费这么多心思,连赵冲一流的皮毛都没伤到。
还赔了颗珍宝,白白害他和萧麒分榻而眠好几日。
他越说越不正经,萧麒臊红着脸踢他,好一会,他才皱眉与晏渠山说:“没人守着,谁知道他的死活。可照你这么说,就连将那帮侍卫支开的机会也没有?”
晏渠山不说话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定定看着他,他抬手摸摸萧麒的脸,叹了口气。
“我知道有一个法子。”晏渠山轻声道,“只是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