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老头不光指挥亲孙子，还顺便把女孩也一起指挥了。
“……”
但也不知是不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在老头子的一通胡乱操作下，这场本该立见分晓的棋局，居然堪堪对成了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慕棠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收起所有掉以轻心，全神贯注地投入这场对弈。
黎晏显然也察觉到了，开始听从爷爷的指导落子。
几番搏杀下来，慕棠虽然还能稳住局面，但几处关键位置的黑子已经被男人的白子接连吃掉，她只能勉强占据上风了。
黎老爷子悠哉悠哉地坐在太师椅上，抚着胡须，乐呵呵地跟她东拉西扯：
“棠丫头，你四叔当年离京的时候，欠了别人不少债，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慕棠不以为意道：“知道，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圣母，更没这么闲。
黎老爷子哈哈道：“怎么跟你没关系？你既然是他的侄女，这个债还真就得你来还才行。”
黎晏即将落子的动作一顿：“爷爷。”
黎老爷子没好气道：“我跟棠丫头说话呢，没你的事，下你的棋去。这局要是输了，我以后就没你这个孙子。”
“……”
慕棠抱怨道：“道理我懂，但这么干又没什么好处。”
吃力又不讨好，她除非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收拾江老四留的那些烂账。
黎老爷子似是随口一提道：“非也非也，有些好处是能直接看到的，有些则不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能逼他们现身了。”
“……”
慕棠微微抬眸，眸光微烁。
黎老爷子直接点破：
“小四欠下的债虽然不少，但欠他债的人更多，你只有把他欠下的那些债都还清了，才能名正言顺地收回这些债。”
慕棠慢慢落下最后一子，微微一笑：“谢谢黎爷爷，我懂了。”
棋局已见分晓。
僵持不下，是平局。
四局胜，一局败，一局平。
黎老爷子乐呵呵道：“哎呀，棠丫头，看来我珍藏的那些个宝贝，还是得被你挑走两件啊。”
慕棠笑嘻嘻道：“两件就免了，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我只挑一件走就好。”
黎老爷子还是心疼：“就不能看在我是长辈的份儿上，一件也不挑吗？”
“……”黎晏轻咳一声：“爷爷，愿赌服输，才是君子——这还是您小时候教我的道理。”
“……”黎老爷子不高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还用得着你来提醒？你母亲应该已经把午饭给准备好了，你带棠丫头去书房挑我的宝贝吧，我再看一出戏就过去。”
黎晏看出了老人的心情有点郁闷，笑了，不再瞒他：“爷爷你可不亏，阿棠今天来看您是带了见面礼的，就是席秋鹤大师作的那副《龙虎斗》，我已经让佣人送到您的书房了。”
“……”
黎老爷子顿时眼睛一亮，郁闷心情一扫而空，爽朗地大笑起来。
……
人情世故慕棠到底懂一点，书房里那些老人家视若珍宝的收藏她一件也没碰，只挑走了一件看似普通的石膏雕塑。
而这件雕塑看似普通，实则真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乍一看还挺像抽象派艺术品的，但只要一经行家细看，就能看出它的坑坑洼洼、瑕疵百出。
比起路边摊贩售的便宜货好不了多少。